混着点粮,勉强吃个饱,也不知她家这日子咋过的,一家五口,两个吃供应粮的,剩下的一个大人二小娃,还有娘平时送的那些东西接济,这日子咋就过不下去了,还得借粮……”
兄弟俩说话间,便到了老宅,刚一进院子里,就听见正房许刘氏那屋,传来他娘不容反驳的声音:“怎么地?!这分家了,俺说话就不好使了,是吗?老四家的,一会你就回去给俺准备粮食!俺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你和老二家一家准备三十斤粮,俺和老大家准备四十斤,凑一百斤给你三姐先带回去!没有粮就先拿钱出来,让英子去买!”
许刘氏话音刚落,柳小满便大声嚷道:“娘,这事我不同意,我家粮都不够吃,我还不知道找谁借呢。这三姐每年都回家借粮,一次也没还回来过,这不是明借暗抢嘛,当谁家粮食是大风刮来的!还有钱,娘,分家时,你才给我们分了几个钱啊,我和向民想建个草房,现在还建不起呢。”
“就是啊,娘!”一涉及到自身利益,王秀芬也不装听话的乖媳妇了,赶紧给柳小满帮腔,“咱家余粮也不多啊,当初分家口粮可都是按人头分的,后面的救济粮也不多,谁家也没粮啊,三妹,你的口粮也是这的分的呀,咋现在就没了,你咋吃的?该不会每天都胡吃海喝,吃干的吧。”
许英也是能屈能伸,平时回来耀武扬威的,这会则是呜呜咽咽的哀声哭求道:“大嫂,四弟妹,我家粮是真不够吃了,军平和红花都饿瘦了,你们就当看着孩子们的面,行不行?明年我一定还。”
王秀芬和柳小满肯定不会相信她的鬼话,光说还,只字不提她回生产队劳动的事,她拿啥还?妯娌俩不理会哭求的许英,都把脸撇向了一边。
许刘氏一看,不干了,许英是谁啊?打个比方,假设许刘氏是许家的女皇,那许英绝对是她的太平公主,是她最骄傲的宝贝闺女,那能受这个委屈,立马拿着扫炕笤帚砸向蹲在一边的许向荣,骂道:“老大,你是死人啊,由着这些臭娘们呛吧你娘……”
许刘氏正骂着,许向华和许向民进来了,许刘氏一瞧见许向民和许向华进来,三个儿子都到齐了,原本的大骂变成了放声大哭:“老四呀,老二啊,你们瞅瞅,这外嫁进来的,当着你们的面就敢要俺的强,俺辛辛苦苦把你们拉扯大,就落了个这下场,俺还活个什么劲,还不如早些死了……”
许刘氏一哭闹,许满屯也放下嘴里的旱烟袋,定定的瞅着许向荣,许向华,许向民哥仨,想让他们哥仨给个说法。
许向荣最先抗不住了,拉着许刘氏的胳膊劝道:“娘,你先别哭,我给,我给,还不成吗?”
许向荣一开头,许向民犹豫了一下,也低着头,跟着小声说道:“娘,你别哭了,我也想想办法,给三姐凑点。”
许向民话音刚落,气的失去理智的柳小满便扑上去,长长的指甲把许向民还算英俊的脸挠了个满脸花:“想办法?!许向民你有啥办法?分家时的粮现在都快见底了,二丫都快吃不上饭了,你有啥办法……”
柳小满一开头,王秀英也不忍着了,只不过人家比较文雅,拉着许向荣的胳膊,小拳头锤着胸口,哀哀的哭求:“他爹,不能这的啊,这的咱家三孩子可怎么办啊……”
炕上的许刘氏瞅见俩儿子挨打,坐不住了,拿起炕桌上,许满屯的茶缸兜头便咂了柳小满一头一身的茶水,砸完后还不解恨,顺手拽过许满屯手里还冒着火星的铜烟袋锅子,死命的朝柳小满和王秀芬身上抡:“作死的小媢妇!敢打当家男人,反了你们了,老娘今非打死你们不可!”
许刘氏出手后,田小满和王秀芬不敢再跟许向荣和许向民闹,被打的又疼又烫“嗷嗷”叫的直往许向荣和许向民身后躲,嘴上只求饶着:“娘,我再也不敢了。”只字不提给粮的事,颇有舍命不舍财的架式。
炕上的许满屯一脸失望的闭着眼,装看不见。许英则瞧着自家老娘发威,心里那个痛快,就知道这满家就娘一人疼她,其她都是白眼狼,打死都不亏!
许刘氏是真心疼许英,她从小就在一个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长大,她娘生了四个女儿才生了个男孩,打小她们姐妹四个便是他弟的奴仆,自是明白当女儿的苦楚,所以她便极度偏宠女儿,这种偏宠在许英嫁到城里后更是达到了顶峰,在许家谁也越不过许英去。
许刘氏一面觉得当女人不易,宠着自家女儿,一面却又觉得自己出钱出物娶回来的媳妇,就是传宗接代,当牛做马的,怎么使唤,打骂都不为过,死命的为难欺压媳妇,婆婆谱摆的那是绝对的正,一点也没有觉得媳妇也是爹生娘养,别人家辛苦养大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