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外界多么的纷乱,只要带上眼镜的那一瞬间,一切都赫然静止,变暗。”
“随着电弧的点燃,我的眼前就升起一道狂舞着的闪电,我必须十分专注,才能控制得了它。”
一个声音仿佛来自脑海,眼前一片漆黑,不时亮起幽蓝。
光亮起的那一瞬间,好像有一个身影,想摸却摸不到,想碰也碰不着。
忽然整个空间开始扭曲,一股强大的吸力涌来……
王小炎猛然从床上弹起,按住扑通扑通的心脏,喘着粗气。
“怎么了?”陆一途被王小炎制造的动静吵醒,看到他满头虚汗惊恐的样子,有些紧张的问。
“做了个梦。”王小炎稳了稳心神。
“什么梦?能把你吓成这样?”陆一途追问道。
“吓人倒也不吓人,就是感觉有一股吸力,要把我吸走。”
“这叫梦魇,是一种病症,因为干活太劳累,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没事,快睡吧。”陆一途目光闪动,双手交叉放枕在脑后。
“嗯。”王小炎重新躺倒床上,他在网上查过,的确跟梦魇的症状相似,应该跟这段时间干完活又练习电焊,劳累过度有关。
由于身体劳累,王小炎很快就睡着了,第二天一早,精神焕发,把昨夜的梦,忘了个一干二净。
“你们两个咋那么慢?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王小炎还没走到院门,就看到萧夏笑脸灿烂。
“唉?小夏,今天咋这么开心哪?”王小炎奇怪的问,想想今天也没什么节日呀?
“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难道不值得开心吗?”
“哦!”王小炎醒悟过来,也心情大好,“谁不喜欢发工资的日子啊?比过年还快心。”可又一想,不由得感叹,时间过的真快,抬头看看头顶的烈日,从春暖花开的时候出门,不知不觉间,已是炎炎夏日了。
“瞧你俩那没出息的那样,你俩加一块都没我多,见我开心了吗?”陆一途故意绷着脸说。
“对呀!今天你请客!”王小炎和萧夏指着陆一途,异口同声的说。
“没问题!而且这条街的馆子随你们点,多大个事呢!”
“切!”这条街就那几家馆子,哪家又有什么区别!
王小炎怀着激动的心情,干完了一天的活,到前面门市部领工资,轮到王小炎的时候,老萧把一沓钱往桌上一拍,“这是你的,两千七。”
“……”王小炎默默拿起钱,等待老萧的后话,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老萧的脾气,他差不多也能摸着点了。
“这段时间白白烧了我十来包焊条了吧?我的焊条可不是大风刮来的,就这我还没给你算电费!”老萧敲着桌子说。
“嗯,我知道了。”王小炎听了这话,疑惑顿消,表示理解,想想确实是这个理。
轮到萧夏的时候,老萧也是一本正经,丁是丁卯是卯,连之前预支的,全部扣除下来,气得萧夏又撇嘴,又瞪眼,真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几个人各自领了工资,心情就像飞出笼子的小鸟,先是一通乱逛乱买,然后找了一家人少的馆子,点了一桌爱吃的菜,各自一瓶江小白,好不痛快。
只是萧夏抿了一小口,呛得眼泪差点流出来,急忙把瓶子一推,再也不喝了。
期间王小炎问起萧夏视频账号的事情,萧夏说她也不太会弄,就没上过,就那样吧。陆一途直替她感到惋惜。
后来又聊了一些没要紧的事情,萧夏不便太晚,饭局很快就结束了。
之后的几天里,天气渐热,活就更少了,下午的干活时间也改为中午四点以后,中午这段时间,仿佛整个世界都是热辣辣的,地都感觉冒烟了。每个人都懒洋洋的没精神。
只是王小炎除外。
他吃过中午饭,就一个人找个不打扰人休息的阴凉地方,拉一台电焊机,一台风扇,一个人专注的练起技术。
天热的人不动都像洗澡一样淌汗,可为了防止被飞溅的火花烫伤,王小炎还得装着厚厚的纯棉工装,戴着厚厚的防火手套,那滋味跟蒸桑拿没一点区别了,流汗跟淌水是一个概念。
一瓶2升装的白开水,一个中午练习下来,都不够喝的。
他有时候拿着焊把,感觉被前面的火光辐射的都要晕倒,停下手中的电弧稍稍休息一下,可一想到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浪费?
再想想没钱的感觉,想想被人瞧不起的目光,想想自己的父母,想想苏蓝的身影,一切的苦都不叫苦了。
他还用废钢管给自己做了一个练习电焊的支架,用这个支架可以把焊件摆放成不同的高度,不同的角度,以便可以练习平横立仰各个位置的焊接。
特别是练习仰焊的时候,铁手哗哗哗的往下淌,还必须带上防火的头套,那滋味,就更甭提了。
现在他终于明白,烧电焊这碗饭,不是那么好端的。
可事到如今,不管是为了钱还是为了梦想,既然端起来,也就放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