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起小时候的阿纳日,那是一只没有长开的丑小鸭。小鼻子小眼瘦瘦弱弱的,每日里穿着一些和女奴们一般质朴、色泽黯淡无光的衣物,缩在神巫的帐中,浑身更是沾染上了浓浓的怪异草药味道,惹得其他孩子每每闻不惯这样的气息,便会对着阿纳日好一通推搡和嘲笑。孩子其实是这世上至为天真也至为残酷的,丝毫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本真好恶,当他们看到阿纳日的黯淡装束便知道她是顶不得宠的,闻到阿纳日的奇怪味道便知道她是怪异而不合群的,是他们可以好生欺负而不会受到任何斥责的好对象,所以欺负阿纳日简直变作了他们的日常游戏,每隔一段时间就有新的孩子加入进来,每隔一段时间就有负责带头的孩子想出些新的花样,让这样的欺负愈演愈烈。阿纳日内心是恨的——对,那么小的孩子,在这样力度的欺负之下,早早的就懂得了“恨”这样剧烈的字眼,不是不喜欢,不是讨厌,而是深深的恨。但与此同时,阿纳日也知道,自己是没有任何力量和资本去还击的,如果把内心这样的恨意暴露出来,只会惹来更激烈的排挤和欺负,所以每当这些孩子的石子、拳头和嘲笑向着她袭来,她也只是默默的闭上眼、握住拳,半个字也不说,忍耐着扛过去,才又可以活过一日去。
去找父汗让他庇佑自己?呵,连小小的阿纳日也知道这是天底最好笑的玩笑话。若父汗愿意庇佑自己,若父汗愿意哪怕分出一丝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自己又何至于被那些出身甚至远不如自己的孩子欺辱到这般田地?
就如朵拉,那个名义上是自己姐姐的朵拉,境遇却是与自己这般的不同,一个在高高浩渺的天,一个在泥泞脏污的地。
小时候的阿纳日,怀着内心这样深深的恨意,最喜爱做的一件事情,便是躲在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偷看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姐姐朵拉。与对自己的完全放养是迥然不同的,父汗对这个姐姐是至为严厉的,时时紧紧的盯住她,逼迫着她去提升自己的武艺、能力,好成为自己最为得力的左膀右臂。可能在朵拉看来,这样单纯做一无脑的手臂是对女子的一种羞辱,可是在阿纳日的眼里,相较于对自己的无视来说,这也算是一种可贵的重视了。那一双总是躲在暗中窥视的眼睛,当然也能看见,当朵拉略微一冒出自己私有的想法、且这种想法与大汗拜黑相违背,又或者朵拉稍显出一丝丝的没那么积极主动、达不到拜黑的期望时,拜黑总会吩咐了艺苑,拿着那带刺的鞭子狠抽朵拉一顿,丝毫不会因为朵拉是他最重视的女儿而对她产生任何的怜惜之情。那样狠厉的鞭子一下、一下,抽在小小朵拉幼嫩的背脊之上,每一下换来的都是皮开肉绽,看得躲在暗处的阿纳日也是一阵心惊肉跳,小小的她也是何曾见过这样鲜血淋漓的场景?
但是畏惧的背后,阿纳日却生出了一种奇怪的心态,那竟然是一阵深深的羡慕——羡慕这样的疼痛,羡慕这样的伤痕,因为唯有这些,才是父汗愿把一个女儿记挂在心里、而没有忘却了她的唯一佐证。所以小小的阿纳日,当每一次目睹了朵拉被鞭子狠抽一顿之后,便会私下里跑去做了一件至为奇怪之事,她会跑去了广袤草原上一人迹罕至的植被丛中,自己选了一最为粗砺的荆棘条摘下来握在手里,然后主动把自己的粗布衫子给脱个干干净净,对着自己光洁无比的后背,一下、一下艰难的,把手里的荆棘条向着后背甩去,主动用力把自己抽个浑身是伤——想要抽到自己的后背其实是挺难的,所以阿纳日每一次都会精心挑选那些长度更足够一些的荆棘条,也会拼了命的加大自己手里的力度。然而即便这般,她仍是会觉着,自己背上伤口的深度,相较于姐姐朵拉来说,犹嫌不够得太多。所以阿纳日做的更加让人吃惊的一件事便是,她每次抽伤了自己以后,还会去到神巫的帐子里,向着神巫去讨要那用剧毒草药炼制而成的、噬骨腐肌的药膏,求着神巫帮忙把那药膏涂在自己背脊的伤口之上,让那伤口一天天的,被腐蚀得更深了些去。每当夜里,阿纳日躺在自己粗糙制成、四处漏风的帐子里,感受着背脊之上那一阵阵被毒虫噬咬一般又痒又痛的折磨,她的内心总会生出了一种奇异的快感,仿佛那帐内漏进的草原上毫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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