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沙葬

华的无名亡灵，至少，它并不在吾等创造者的队列之中。

    所以说，语言是一门艺术，更是一门技术。

    那么在这沙漠旁的大海也再您的负责范围中吗，我们是从那边过来的，在那里我们并没有发现类似您这样的存在。

    海洋，吾之乐园的确接连着一片回忆之海，那里是属于另一位创造者的地盘，是吗，看来海妖已经化为泡影消失在水中，身为哈克修茨左膀右臂的它终究还是走在了吾的步伐之前。

    果然，那片海滩也曾是某位亡灵的沉睡之地。

    留给提问的时间，还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奈里的声音变得更加虚弱，沙粒加快了流失的速度，在它的龙翼附近，蕾温已经能看到从沙中陷出来的皑皑白骨。

    保持着这样清晰的意识眼睁睁看到自己逐渐毁灭，到底需要何等强大的心灵才能去直面死亡，蕾温对奈里奥姆弗的敬佩之情又提升了几分。

    我们确实还有不少问题，不过放在眼下这个时刻，我还是把这个机会留给这孩子吧。

    这样真的可以吗，莉丝用眼神向蕾温征求起意见，比起自己，她更相信少女一定能将这最后的问题挖掘出最大的价值。

    嗯，交给你了莉丝，无论是什么问题都好，只要那是出自你的真心实意。

    一只利爪连着骨头从奈里的身上坠下，正如他所言，时间不多了。

    纠结与思考是无用功，将全部都交付于心灵，这样足以。

    （你......愿意就这样消失吗？）

    多么幼稚的问题，毫无价值，毫无意义，不去将这最后的机会用作为自己创造有利条件，而是关心起无力挽回的现实.......

    真是愚蠢，愚蠢到......令它想要感激问出这个问题的她。

    吾之一生，从未对事关自身的决定说出过不，乃至投身于必死的恶战，吾也从未拒绝过，后悔过，不想死是弱小生物的懦弱表现，害怕死亡，畏惧必然的结果，吾无法理解那样的情感，因此────

    吾，变得软弱了，于此刻，吾已然失去的心脏在呐喊，吾感到遗憾，感到惋惜，感到愤怒，吾.......为自己即将消失这件事感到本能地拒绝。

    正因为逼近真正的死之界限，活着的实感才会愈加明显，奈里奥姆弗在死亡后最终找到了作为生命的喜悦，一旦它体会到这美好，心灵便无法轻易割舍。

    人类的情感，简单却又复杂，即便是身为万物之首的吾，穷尽一生也无法参透其中的奥妙，倘若能有往生，那么成为一名人类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恶魔，吾希望你能完成吾最后的一个愿望。

    失去双眼的空洞望向四周不见边际的荒漠，这里的荒芜正是属于它的失败烙印，带着这样死寂的地方一起奔向消亡，这未免有些太过孤独。

    至少，它希望这里能再热闹一些，哪怕只是无意义的狂欢。

    请帮吾，把这里搅得面目全非......

    仅剩下些许沙粒残留的骨架失去了魂魄的依附，再度化为四分五裂的骨头落在沙丘上，未等得到蕾温的答复，奈里奥姆弗从二人眼前消失了。

    这样不就完全不给我拒绝的机会了吗.......真是的，该不会是算准了这个时间吧，老谋深算的家伙......

    你是想否定自己的败绩，还是想留下自嘲的痕迹，这些都已无从考究，为后人留下遗憾.......您还真是做了一件属于生者才会做的事。

    好吧，我答应你。

    观察到一股明显的魔力波动出现在沙漠的另一边，再次展开感知，蕾温确认到这片沙漠的确出现了出口，似有一根无形的线向她们指引着离开这里的方向，这同时也印证了奈里奥姆弗已经灰飞烟灭，不复苏生。

    我们走吧，莉丝，先去找找还能不能回收刚才遗失的背包，随后就离开这里吧，至于它的遗愿，我会想办法完成的。

    目送着白骨逐渐变作淡蓝色的光尘消散在空气中，莉丝站在奈里曾经活着的位置，她用手握起一把金沙，看着它们从手上的缝隙间缓缓流下，无声无息消失于刮起的微风中。

    ...............

    原本是为了预备不测我才留了一手，现在想来，或许连这些都已在它的计算之中，哼~姜还是老的辣吗。

    和莉丝保持着十分遥远的距离，蕾温唤出她的空间裂隙。

    好好感受这份力量吧，为了纪念制造出你们的主人。

    少女的声音淹没在咆哮的风沙中，这道裂隙的大小不断扩大延伸，最终演变成与奈里的身躯几乎一样庞大的隧道，从中涌出的，正是一度不知因何原因消失在沙漠中的沙暴。

    阴暗的风暴突破天际，怒号着席卷起经过的沙丘，将已被摧残过的地貌再一次变作崭新的形状。

    靠着临时突破自身限制的力量，蕾温将这暴虐的力量全部吸收进了自己的异空间之中，随着时间的更迭这场沙暴的力量已经削弱了不少，不过用来再清理一遍这个地方应该是足够了。

    永别了，守护者。

    你自以为已经迈步前行，但实际仍在原地徘徊打转.......你最后留给我的这句嘱托，难道是想说我还是没能接受现在的自己吗.......呵，知道得太多可是会令人生厌的，龙族。

    倾听着耳边最后一次的沙之回响，蕾温头也不回地慢步走向了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