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雨秋平闻言颇有些讶异。刚才他和明智光秀两个人的谈判,虽然唇枪舌剑不断,但基本上都是用暗藏玄机的隐语互相试探,虽然电光火石,但是却不伤和气。在这方面,他自问也不是明智光秀的对手。然而,明智光秀此刻却突然把幕布揭开,似乎是想要直截了当地把话说死了。
这样谴责雨秋平和织田信长等人…不就是等于放弃合作了吗?
雨秋平没有立刻回话,而是用疑惑的眼神望向了明智光秀。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红叶此行是奉织田殿下之命,来争取上洛的主导权的吧。”明智光秀眼眸一闪,言辞也变得锋芒毕露:“想让朝仓家成为陪衬,公方殿也成为傀儡。然后上洛成功,取代三好家成为第二个近畿霸主。把公方殿捏在手里,仿效魏武帝挟天子以令诸侯,仿效平家控制王室而号令大名?”
既然明智光秀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雨秋平觉得再退让也没有什么意思,索性直接正面怼了上去道:“光秀说的不错,主公就是这么想的。”
明智光秀闻言倒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哀婉地长叹了一口气。半晌后,他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无奈地开口道:“实不相瞒,我早就预料到了织田家会是这样的态度。自打将军失去权柄以来,百余年来一直都是强势大名的玩物。真正立志匡正幕府和天下的,寥寥无几。”
“应仁之乱以来,日本战乱不休。控制京都和将军的,先是细川家山名家,然后是大内家,接下来是三好家六角家,现在是松永家。每一次更替,都伴随着战争、瘟疫、饥荒,近畿百姓深受其苦。”明智光秀将茶杯轻轻地往桌案上一顿,痛心疾首地沉声道:“现在又要加上织田家了吗?如果每一个大名都野心勃勃,心怀不轨,那天下又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战乱又何时能够终止?幕府又何时能够恢复权威?”
“光秀莫非指望织田家能够像是仗义的大侠一样,为将军夺回近畿,然后分毫不取飘然离去?”雨秋平望了眼眼前有些激动的明智光秀,用平静的语气低声道:“这不现实。”
“不必红叶多说,我心里自然清楚。”明智光秀闻言惨然一笑,微微点了点头,“只是我已经不愿意再看着这治乱循环不断地重复下去,苦天下百姓久矣。这一次将军不会做出任何让步,一点要让自己成为上洛的主导,不再任人鱼肉,重新复兴幕府,还天下太平。”
“也就是说,只要织田家还想要争夺上洛的主导权,这谈判就无法进行下去了是吗?”雨秋平深深地扶额,有些无奈地开口问道。
“没错。”明智光秀的语气逐渐恢复了平静,却透露出了一股冷若坚冰的决绝。
“可是公方殿如果没有织田家的帮助,是绝对无法上洛成功的。”雨秋平仍然不死心,试图用道理说服明智光秀:“近畿附近,能和三好家抗衡的只有织田家了。上杉家上洛的必经之路北陆道常年为冰雪覆盖,难以远征;武田家尚在和德川家纠缠,无力西进;毛利家距离近畿太过遥远,很难在近畿留下太多兵力,否则大内家的教训就是前车之鉴。试
问,将军又去从哪里找来强援?”
“可是找来织田家又有什么用呢?局势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只不过操控傀儡的人从三好家变成织田家了。”明智光秀微笑着摇头,一针见血地指出道:“如果上洛之后将军仍然拿不回幕府的权力,岂不是白白让近畿百姓再次遭遇兵灾?”
雨秋平被明智光秀驳斥地哑口无言,为了掩饰说不出话的尴尬,只得端起茶杯,饮了一大口茶水。似乎明智光秀和足利义辉的立场非常坚定,铁了心要让将军家成为上洛的指挥。可是织田信长根本不可能接受足利义辉的节制,事情就这样僵住了。足利义辉到底不是前世历史上那个软弱的足利义昭,不愿意为了上洛而成为傀儡。难道因为历史的改变,这一世织田家就没有上洛的机会了吗?
甘甜的茶水在唇齿间留香。
雨秋平心中也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当他放下茶杯时,心中的想法已经逐渐成型。
“我算是看明白了,想要说服作为将军家立场代表的光秀,已经是不可能了。”雨秋平微笑着抬起头,向着明智光秀开口道。
“真是非常遗憾。不过这也不能怪在红叶身上,政治就是这样冷酷。”明智光秀倒也没有生气,脸上的笑容依旧那样温和:“我们各为其主,立场不同。谈判虽然无法继续,但是能结识红叶,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嗯?谁和光秀说谈判无法继续进行下去了?”雨秋平忽然坏笑了一下,冲着明智光秀挑了挑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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