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楚让雨秋平有些心疼。
“有时候会很羡慕枫儿姐。”阿市忽然话锋一转,眼眸中也泛起了光彩,“能够嫁给自己爱的人,能给嫁给一个那么爱自己的人,该有多幸福?红叶哥哥是这样温柔的好人,能作您的妻子,真实三生有幸啊。”
“对了。”还没等雨秋平回话,阿市忽然眉头一皱,脸上幸福的神色也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紧张和担忧,“你知道了吗?茶茶和殇儿的事?”
“你是说他俩走得很近,经常一起玩吗?”雨秋平点了点头,“当然呀,我老早就发现了。”
“不是走得近,可能已经开始交往了。”阿市叹了口气,语气里既有些惆怅,却还带着一丝小女孩般的天真和向往,“茶茶那孩子,还以为自己瞒得住我,拉着阿初和阿江一起跟我扯谎。每次一有空就偷偷溜出去找殇儿玩,天天都缠着殇儿。”
“这不是挺好的嘛,他们俩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是真的能走到最后该多好呀。”雨秋平想起雨秋殇见到茶茶时羞涩的样子,禁不住微笑起来。可是他说着说着,却忽然愣住了,天野景德曾经的提醒在耳畔回响。
“不仅是殿下要远离阿市夫人。殿下也应注意,少主和二公子与浅井茶茶之间的关系。”
“小孩子过家家罢了。”雨秋平明白了天野景德指的是什么,可是为了内心的安宁,仍然勉强狡辩道。
“那同样是一个对织田家怀有刻骨仇恨的女孩子啊,是浅井长政的遗孤。”天野景德冷声戳破了雨秋平的幻想,把雨秋平心底所想直接说了出来,“若是两位公子都和茶茶走得过近,织田大殿就算不想干涉雨秋家的继承人问题,也忍不住了吧。”
“我知道了。”雨秋平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随后便起身离开。在他走到门口时,天野景德低声给出了最后的忠告。
“花有刺,近不祥。”
“你的意思是…”雨秋平沉吟着看向了阿市。
“茶茶是浅井家的遗孤…你说她心里,会不会恨织田家?本来枫儿姐就已经是今川家的遗孤了,现在红叶哥哥又要让枫儿姐的孩子去娶浅井家的遗孤,你说织田信长会答应吗?他会让他手下第一门阀的继承人的母亲和妻子都是对织田家怀有仇恨的女人吗?”阿市说到这里,哭腔忽然从嘴里漏了出来,眼眸中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包括我…也是一个不详的人。红叶哥哥,你以后还是离我们远一点吧。也和殇儿说说,让他离开茶茶吧,茶茶会害了他的。这是我们的宿命,这是我们武家女子命中注定的悲剧…”
说完这句话后,阿市忽然别过头去,不让雨秋平看到自己的泪水。可是她那微微颤抖的身体和低声的抽噎,又如何掩饰得住?
“我不。”
直到这个坚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阿市错愕地回过头,发现雨秋平的眼眶也是通红。可是,眼中却闪烁着一抹坚定。
“我曾经和枫儿约定过,未来绝对不会让我们的孩子陷入政治婚姻的悲剧里,而是让他追寻自己的爱,去寻找共度余生的伴侣。”雨秋平抬头望天,看着天边云卷云舒。
“我雨秋平,一向说到做到。”
“红叶哥哥,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这是关乎雨秋家命运的事情。”阿市用手拽了拽雨秋平的衣襟,低声劝解道。
“我千辛万苦打拼了十几年,如果还没办法给儿子一个幸福的未来,那我在这里奋斗又是为了什么?”雨秋平拍了拍阿市抓着自己衣襟的手,“那样也太憋屈了。”
“红叶哥哥,现实点,事情没有那么…”阿市的话还没说完,却被雨秋平打断了。
“如果我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现实的人,那就不会有现在的雨秋家了。”雨秋平摇了摇头,自顾自地站起了身,把手搁在浅井长政的墓碑上,轻笑着道,“我就是个傻瓜啊,和长政一样的傻瓜。哦不,我是烂好人,他是热血白痴。”
“我坚信,世界上每一个女子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力,她们不该被政治所牺牲,也不该被政治婚姻的悲剧束缚一生。”雨秋平回过头来,望向坐在一旁、不知所措的阿市,低声道:
“茶茶一样,你也一样。”
阿市望着雨秋平,眼中的神色忽然有一些动摇。
他犯傻的样子,和那个傻瓜简直一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