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气。
“这些年来…可好?”雨秋平没话找话般地问出了一个尴尬的问题。
“承蒙殿下挂念,一切过得不错。”朝比奈泰朝的态度虽然要比今川氏真的让雨秋平感到舒服一点,但依然不敢像以前那样直呼“红叶”。而那句“过得不错”,却仿佛像是对雨秋平那个尴尬问题的一个更加尴尬的回答。“最早托庇于相模北条,北条家念在往日恩惠与今日姻缘的份上,也曾努力帮助今川家打回武田家的骏河国复国。可是后来武田和北条再次结盟,复国的事情便不再提了,我们在那里的日子也一天比一天难过,简直如履薄冰一般…终于,大约一个多月前,北条家下达了逐客令,我们这些遗臣不再被欢迎了。四周没有我们安身之处,只好斗胆来到京都谋一条出路了。”
“怎么可以这样忘恩负义?”今川枫听完后就愤愤不平地低声道,“当年伊势早云不过是今川家的臣下,若不是先主的恩惠和提携,哪有今日的关东北条家?谁曾想今日却…”
“公主殿下息怒。”朝比奈泰朝倒是毫不生气,反倒是有些感激地叹道,“乱世恩情贱如土,昔日挚友今日仇敌尚且不在少数,北条家能招待十年也是不容易了。早川殿十余年来对家督殿下不离不弃、尽心侍奉,已经令吾等颇为感动。”
“怎么没见到早川殿?”雨秋平转向身侧始终执着地落后自己一个身位的今川氏真,同时放缓了脚步问道。今川氏
真见状立刻机警地咳嗽了一声,脚下同时也同步地放满了脚步,十分恭敬地对雨秋平低声道:“殿下容禀,贱内偶然风寒,已在城外驿站下榻了。”
“怎么能把早川殿留在外面?”雨秋平见状匆忙向一个织田家的奉行吩咐道,“快派人去把早川殿接过来,务必伺候妥帖。”
“治部殿下大恩大德,在下感激不尽。”今川氏真见状对雨秋平又是一鞠躬,礼数上一丝不苟地没有丝毫怠慢。雨秋平看了眼今川氏真,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二十年前那个骏府三少之首的今川公子的威风当年的今川氏真,呵斥雨秋平时是多么飞扬跋扈,为人处世又是那么养尊处优,连正眼都不愿意看那些下属家臣一眼。如今的凄凉境遇,对比之下更是让人悲哀。
今川氏真似乎是读懂了雨秋平眼神里的悲悯,一直以来诚惶诚恐的神色终于有了些许波动。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着雨秋平向前走去。
到了会客厅的门外,雨秋平轻咳了两声,屋内的朝比奈泰平立刻会意地赶来开门。在他拉开门的一瞬间,正巧和身前的朝比奈泰朝对了个满眼。朝比奈泰朝看着眼前这个浓眉大眼、眉宇间迸发着一股朝气和活力的孩子,一下子竟将他认成了朝比奈泰亨。
“松千代?”朝比奈泰朝下意识地惊呼出声,脸上的皱纹一下子被面部表情挤压得更扭曲了。
“唉?老爷爷您认得我?”朝比奈泰平不知道身前的这位老人是谁,一时间不知所错地反问道。
“啊?”朝比奈泰朝闻言也是一愣。他盯着朝比奈泰平打量了片刻,这才恍然大悟,转过身来看着雨秋平,手却颤抖着指着朝比奈泰平道,“红叶…这…这是…”
“我大哥的遗孤…”雨秋平有些苦涩地介绍道。看着朝比奈泰平,又看了眼身边的朝比奈泰朝,一下子忽然觉得时光过得好快好快。他仿佛又回到了在今川家的时候,和朝比奈泰朝、朝比奈泰亨兄弟俩聊天。只不过其中一人变老了许多,另一人却年轻了不少。
“松千代,向你伯父问好。”雨秋平摸了摸朝比奈泰平地小脑袋,对他低声道。
“伯父?”朝比奈泰平也是一愣,那迷茫的大眼睛让雨秋平明白了自己之前和大家说这次是来迎接今川氏真和朝比奈泰朝时,这孩子果然走神了没听。
“令尊的兄长,也是朝比奈一族现在的族长朝比奈泰朝殿下。”雨秋平耐心地再给朝比奈泰平解释了一遍。不过,还没等朝比奈泰平行礼,朝比奈泰朝却是忽然蹲了下来,双手死死地摁在了朝比奈泰平的肩膀上,凝视着朝比奈泰平的面庞,不住地喃喃自语道:“都长么大了…都这么大了啊…松千代…孩子…长得太想他了…太像了啊…”
“这么多年来劳烦您照顾松千代了。”朝比奈泰朝又再次骤然转过了身,朝着雨秋平俯身拜倒,“松千代如今已经长成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了。泰亨他在天有灵…一定会欣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