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个动作。他缓缓地抬起左手,用食指和中指,轻轻地在少女的额头上戳了一下。
茶茶一愣,后退了半步,用小手掩住了自己额头上便触碰的地方,脸色却忽然红了起来,泪水也神奇地止住了。
“快回去吧,不违反军规的。”雨秋殇努力挤出了一个微笑。
眼前的少女忽然破涕为笑,但那笑容却让雨秋殇有些莫名地心碎。
在走回食堂的路上,雨秋殇只是默默地捧着手里的便当,没有多说话。他觉得有一些丢脸,自己刚刚说完自己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可是做得却和说得不一样,多年来一直坚持的原则也被自己的行为打了脸。他有点害怕水原子经主动开口,提起刚才这件让他尴尬的事。
不过水原子经还是说了。
“孩子啊…”
水原子经没有用“少主”,却用上了“孩子”这个称呼。
“人生在世,哪有人能获得那么潇洒,什么事情都只为自己而活。除非你无父无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个人隐居在大山里,也没什么牵挂。”
水原子经叹了口气,依旧目视着前方,似乎没有要雨秋殇回话的意思,而是自顾自地说道:“你总是要认识人的…有的人对你有恩,有的人对你有爱,会有很多很多人为了你付出很多,只为了能够对得起你。令尊是,令堂是,你的师父是,森田大人也是,浅井小姐也是…”
“是,你的确可以就为自己而活,不去管别人的想法。
你的确可以活出自己的样子,而不关注自己雨秋家少主的身份,也不在乎那些期待着雨秋家少主的人。”
“但是啊,你对得起他们吗?”水原子经扭过头来,看了沉默不语的雨秋殇一眼,又把头扭了回去,对着空旷的草地上重复道,“你对得起他们吗?”
“人活着一辈子…有时候,就是图一个问心无愧,就是要对得起那些对你好的人啊。”
傍晚训练结束后,雨秋殇按照惯例来到了枫叶山城内的道场。由于白天要训练,现在他只能在休息日和晚上来找田沈健太郎练剑了。
“你有心事?”田沈健太郎看着雨秋殇练着起手式,却忽然开口问道。
“是的。”雨秋殇坦诚地点了点头。他明白,在剑圣面前,你的剑招中一丝一毫的波动都会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愿意和老夫讲讲吗?”田沈健太郎随口问道。
雨秋殇犹豫了一下,朝着田沈健太郎点了点头,然而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上午那件事情,对他而言实在是太过尴尬。
“不必如此。”田沈健太郎笑着起身,从边上拾起一把木刀,缓缓地走到了雨秋殇对面站好。
“来吧。”田沈健太郎微微颔首,将右手背在了背后,只用左手持刀,“用刀剑来诉说你的感情。”
几番比试过后,田沈健太郎随手一刀挑飞了雨秋殇的武士刀,随后笑了几声。
“人生在世,若是只为了别人而活,值得吗?”田沈健太郎若无其事地道出了困扰雨秋殇的心声,“若是只为了别人的感受而活,这辈子又有什么意义呢?”
“先生明鉴。”雨秋殇点了点头,“我不想活成一片喜怒哀乐都因别人而起的红叶。”
田沈健太郎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却让雨秋殇更为迷惑了。
“先生觉得…为别人而活的人生,值得吗?”见田沈健太郎半天都没有言语,雨秋殇忍不住出言问道。
“老夫哪里知道…每个人的答案都是不一样的啊。”田沈健太郎大笑着盘腿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扬起头看向了道场的天井。
“只是啊…这是这么残酷的世道,大家在这世上都不容易啊。”田沈健太郎沧桑脸上的皱纹因为这句话而更加苦涩,“人们都得有自己执着的东西,才能撑下去啊。”
“有的人是酒,有的人是女人,有的人是权力,有的人是家族,有的人是仇恨恩义,有的人是花鸟风月,还有的人是剑道。”田沈健太郎边说边拍了拍自己膝上的木刀,长叹了一声道:“人如果不执着于某些东西,估计都撑不下去的吧?”
“有的人执着的,就是那些对他重要的人。”田沈健太郎爱抚着自己的木刀,同时看了眼在一旁沉默着的雨秋殇,“你呢?你执着的是什么?”
“我吗?”雨秋殇愣了半晌后叹了口气,迷茫地抬起头,又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