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淡路水军的新纵火船加入战团不久后,洲本城上突然燃起了篝火,示意北边有敌军靠近。
“这么快?”安宅冬康见状一惊,“不是说航速很慢吗?”
通报消息的十河存保和三好长治不知道,雨秋平早就在明石海峡西边的地方买好了十条帆船。等到铁甲舰闯过去后,就如法炮制。之前怎么把铁甲舰从岸和田港拉到明石海峡的,现在就怎么把铁甲舰拴上缆绳,用十艘帆船从明石海峡拉到鸣门海峡去。
安宅冬康匆忙下令手上的300艘船只转向戒备,开始提防后方的敌军。他最后看了眼南边鸣门海峡的火场,碧海蓝天间满是熊熊烈火和浓烟。随后,就转过头来,望向北边即将抵达的敌舰。
“只要坚持到火攻完成,就赢了。”安宅冬康在心里对自己说道,“他只有一艘船闯过来罢了,一艘船又能改变些什么?”
然后他看到了沿着海岸线从北边现身的枫鸟马印和马印下那艘巨舰——
黑船来航。
·
“黑船来了。”
安宅冬康亲眼看到十河存保和三好长治描述的那个铁甲舰的那一刻,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并不是这艘船在现在看起来难以理解的工艺让他感到无力,而是因为它颠覆了安宅冬康一些自己认为是常识的判断。
他认为没有船只可以通过明石海峡的炮台,这是不需要检验的事情,是再正确不过的常识。现在,它不再是常识了。他认为船只只能是木头造的,铁是不可能在水上浮起来的,这也是不需要检验的事情,是在正确不过的常识。现在,它也不再是常识了。
还会有多少常识被打破?还会有多少经验被证伪?
传统…真的会败给新势力吗?
随着牵引黑船的帆船逐一离去,黑船的速度也显著地慢了下来,缓缓地朝着淡路水军逼近。安宅冬康眼睁睁地看着黑船船头的水手们一起使劲,扯掉了一块巨大的苫布——底下露出了黑黝黝的舰首炮。
之前十河存保和三好长治所说的——这艘船没有进攻手段也被证明是错的。
“铁甲舰横向通过海峡,舰首炮没有射击角度,所以刚才没有开火。”安宅冬康这样推断道,“全体戒备!过一会儿就要进入红叶舰队大炮的射程范围了…”
他话音未落,那门舰首炮的炮口已经火光一闪,紧接着袭来的就是大炮的轰鸣声和一颗飞速冲来的硕大弹丸。
安宅冬康从未见过能打的这么远的大筒,即使是红叶舰队也没有。
很显然,红叶舰队又研制出了威力更强大的火器。
巨炮的一击直接砸中了安宅冬康旗舰不远处的一艘关船,把他的板屋和甲板一起贯穿,碎片飞溅。关船瞬间从中间裂开了一道裂缝,船上的水手在惊慌失措里不是被甩下了船,就是划入了裂缝里。那些努力抓着固定物的水手,也只能绝望地和船只一起沉了下去。
安宅冬康深吸了一口气。
现在的海流正从鸣门海峡往纪伊水道涌,而黑船从北边来,是顺流——他们反倒是逆流了。
他们退无可退——背后就是鸣门海峡的火场。必须要干掉这只船,就在这里。
“全军突进。”安宅冬康下达了一个明智的海军统帅不会下达
的命令——逆着海流冲锋。
大量淡路水军的木船逆着海流,挣扎着向着那艘铁甲巨舰靠近。即使是最大的安宅船,在那艘黑船面前也渺小如蝼蚁。舰首的巨炮不断地开火,收割着毫无办法的生命。
那一刻,安宅冬康忽然觉得有些悲凉,那是殉道者才有的悲凉。
那是带着木船徒劳冲击铁甲舰的统帅,才有的悲凉。
淡路水军的大小船只很快从两面、从四面八方包围了那艘铁甲舰,把焙烙弹、箭矢、铁炮,一刻不停地往铁甲舰上打,却在铁甲舰上红叶军清一色的铁炮手面前损失惨重。他们的攻击对装甲完全无效,而居高临下的红叶军铁炮手在对射里也占尽优势。
“靠近,跳帮!”安宅冬康下达了这个几乎送死的命令——跳帮哪有往比自己高那么多的船只上跳的?这不就是在海上打攻城战吗?
数不清的小木船如同蝼蚁围攻大象一般,朝着铁甲舰涌去。而随着铁甲舰上方的旗帜摇摆了几下后,大象也亮出了自己的獠牙。
两侧的船舷上,各自打开了上下两排炮窗。
40门黑洞洞的炮口被推了出来,对准了毫无防备的淡路水军。
火光一闪后,惨叫声掩盖了轰鸣声。难以计数的船只在这种距离的抵近射击下被轰碎,鲜血、残躯和木屑飞溅上天,泼洒在大海上。所有的人都愣住了,直到第二轮炮火袭来,如同清扫房屋一般将灰尘从洁净的大海上抹去。
有的水贼已经崩溃,拼命地驾船往反方向逃去,可还是在炮火的袭击下难逃一劫。而还有的武士则奋不顾身地驾船冲了上来——菅达长就是其中的领头者。他...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