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亲切的人。真到了那个时候,我该如何面对,又该如何面对过去那些美好的回忆?反正即使查出来了,家严也不会回来…既然如此,就到此为止吧。你难道没有想过,万一查出来,凶手是曾经和你亲密无间的那些伙伴长辈,你该如何面对?有些真相,让它留在迷雾里,才是最好的吧。”
雨秋平的喉结剧烈地上下蠕动了一下。
是啊…我之前一直没有意识到。我20多年来,一直以为是冈部元信搞的鬼。我所做的一切,与其说是探求真相,倒不如说是想要坐实冈部元信的罪名。可如果不是冈部元信的话…内奸会是谁?朝比奈殿下?濑名殿下?竹千代?还是我大哥?只能是他们中的一人了啊…但是怎么可能…我又…怎么肯相信?
雨秋平难以去想象自己发现真相后的情绪和反应,无力地叹了口气。
到此为止吧。
“好吧,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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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善后事务完成后,雨秋平就准备率军回国了。德川家康为了稳定局面,率军亲自坐镇骏府城,就不回远江了。临行前,德川家康亲自来到骏府城西门外给雨秋平送行。
“上次红叶来支援,没能为你好好践行,这次替你补上。”德川家康从身后侍卫举着的托盘上亲手捧过一盏茶,递到了雨秋平的手里。
“用茶不用酒,竹千代有心了。”雨秋平笑着接过了茶盏,嗅了嗅茶香,轻轻抿了一口,随后抬手一饮而尽,把茶盏放回了德川家康侍卫的托盘上。
“对了,锅之助。”雨秋平转过身来,向着身后的本多忠胜招呼道,“刚好这次来了德川家,你要不要就此留下
?我回枫叶山城后,安排人把你的家眷送过来。”
本多忠胜听到雨秋平的这句话后,有些生硬地点了点头。
“竹千代,锅之助的领地和待遇如何?”雨秋平笑着在德川家康的肩膀上拍了拍,“20多年啦,他可是我身边的第一武士,威名赫赫啊!你要是准备地不好,我可舍不得让锅之助回你那里去啊!”
“红叶大可放心。”德川家康豪爽地大笑道,“家老之位,3万石的领地,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锅之助来呢。”
“这待遇,可和我当年在今川家差不多啊。”雨秋平闻言颇为感慨地笑了两声,“封地呢?在哪里?”
“三河安祥城。”德川家康点了点头道。
本多忠胜听到这个城池的名字后愣了一下。
这座城,就是当年他父亲为松平家战死的地方。
距离父亲战死,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父亲临终前的遗言,本多忠胜一直铭记在心:要成为出色的武士。是啊,要成为了不起的武士,世世代代为松平家奉献忠诚,这是本多忠胜父亲的遗愿,也是本多忠胜三十多年来前进的动力。在被追放时,这个梦想一度支离破碎。可是靠着三十年来的不断努力,靠着一次次生死之间的奋力拼杀,梦想终于触手可及——完成父亲的遗愿,回到德川家,身为家老统领一城,成为父亲眼里了不起的武士——只要他点头谢恩就可以了。
然而,平日里哪怕再危险荒唐的命令也会不假思索地服从的本多忠胜,这次却摇了摇头,随后跪下来行礼道:
“请主公、红叶殿下赎罪。在下还有一事未了,事毕后再回三河,还望两位殿下恩准。”
“嗯?”雨秋平和德川家康见状不解地对视了一眼,随后一起看向本多忠胜,“那是什么事情?”
“有一个武士,很强。只有杀掉他,在下才能放心地回归东国。”本多忠胜缓缓起身,瓮声瓮气地答道。
“谁?”雨秋平心中隐隐已有了答案,但还是问道。
“十河一存。”本多忠胜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沉声道,“红叶殿下征讨四国,必然会遇上他。他很强,很危险。那样的武士,是可以不惧任何局面,都能顽强砍出最后一刀的人。和他对阵,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在下如果不在,殿下的安危恐怕无法保证。”
“你还在纠结土佐的事吗?”雨秋平记得,土佐一战,十河一存带着旗本孤身闯阵,杀得雨秋平割须弃袍、仅以身免。哪怕一众侍卫舍身相救,本多忠胜以命相搏,都拦不住十河一存的突击。若不是坐骑琵琶那鬼使神差的一撞,雨秋平恐怕已经命丧黄泉。事后,本多忠胜多次因为这件事情而懊悔不已,觉得自己没能尽到侍卫的指责。
“不要紧的,三好家如今已经只剩下三国之地,今非昔比,而红叶军也比往日更强,十河一存不会再有突击我的机会了。”雨秋平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可是本多忠胜的表情却无比凝重。
“殿下,那样的武士,无法以常理来衡量。”本多忠胜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朝着雨秋平和德川家康又行了一礼,“还请两位殿下宽限时间。待在下杀了十河一存后,就回归德川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