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正八年(1580)5月23日,申时三刻,赞岐国雨泷港。
雨秋平带着侍卫从悬梯上爬了下来,乘着小船来到了四国岛的土地上。劲草备和天河备已经撑开了很大的探头阵地,雨秋平一行人策马来到了附近的一处高坡上,将枫鸟马印高高打起。望着四周起伏的山地,雨秋平心里忽然有了一些没来由的情绪。
“呐,我说,你们觉得‘死’是什么?”雨秋平开口问道,周围的侍卫们闻言都是一愣。
“殿下问这个干什么?”森兰丸有些不安地凑近了雨秋平,打量着雨秋平的神色。
“就是想问问你们的看法,没什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吧。”雨秋平露出了微笑,侧过头来看了眼森兰丸。
“嗯…”森兰丸抿着嘴斟酌着,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死就是心不跳了呗,人没了。”朝比奈泰平想当然地插嘴道。
“那死了之后,‘你’在哪里?”雨秋平扭过身来看向了朝比奈泰平的方向,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脑袋。
“我?”朝比奈泰平似乎不明白雨秋平的问题是什么意思,“我死在那里就在那里呗,可能会被埋到地里去吧。”
“那是你的身体,又不是‘你’。”雨秋平摇了摇头,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身体会腐朽,只剩白骨。若干年后,白骨也会消散。到了那时候,‘你’在哪里?”
“转生了吧。”森兰丸用手指缓缓地点着下巴,犹豫地答道,“信佛的人往生净土,作恶的人堕入地狱。像我们这样的武士…应该会再转世到人间吧。”
“那你记得你转世之前的事情吗?”雨秋平继续笑着追问道。
“当然不记得,过了三途川就会把前世的事情忘掉了呀。”森兰丸也笑了起来,白皙的脸颊上露出了小小的酒窝,“怎么可能记得前世的事情。”
“既然你不记得了,那有怎么确定你转世了呢?”雨秋平的笑意逐渐收敛,神色也变得有些怅惘,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说不定死了之后什么都没了,灵魂也消散了。”
“怎么会有那种事。”森长可不以为然地走到雨秋平身边,把脚搁在了雨秋平坐着的石头旁,靠着大树道,“灵魂哪里会消散?会消散的只是肉体。”
雨秋平看了眼森长可,又看了眼自己卫队里那些年轻的面孔,发现大家都是点了点头。
“你们能这样想也挺好的,至少不会那么害怕死亡。”雨秋平叹了口气,双手交叉靠在脑后,伸了个懒腰道,“对我而言,灵魂是不能转世的。死亡就是永久的黑暗和孤寂,失去一切,是一切的终点。所以啊,其实我还挺怕死的。”
“换个问题吧。”见大家沉默了,雨秋平有笑了起来,再次问道,“如果现在告诉你,你的生命只剩半个时辰了,你们会干什么?”
“干什么?赶紧写辞世句呗。”朝比奈泰平嘻嘻哈哈地拍了拍胸脯,“若是没留下辞世句,死得
不就像个杂兵一样。”
“可是留了又有什么意义呢?反正你已经没了,再也看不到了。”
“我虽然看不到,别人看得到呀。”朝比奈泰平走了两把,一把拦住了森兰丸的脖子,“比如兰丸就能看到啊!”
“那有什么用呢?你已经不在了。我感觉你还是没听懂我在说什么。”雨秋平用手指的指节在朝比奈泰平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殿下说的是…王阳明的心学吗?在下倒是以前听过。”一旁的日海忽然开口道,“吾即世界?”
“嘛,差不多,也不完全是。脑科学的事情,给你们解释也解释不清楚。”雨秋平做出了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朝着大家无奈地摊开了手。
“殿下…”森兰丸的神色里忧虑更深了,“您今天说这些干什么?”
“我就是在想,我如果突然在这里死了,会怎么样。”雨秋平缓缓地把手合了起来,说出了一句有些沉重的话。
“怎么可能?”森长可闻言一恼,用人间无骨往地上狠狠地一顿,“前面是9000大军,周围还有我们这么多卫士,背后就是安全的舰队,哪怕十万大军杀来,殿下也来得及逃跑!怎么可能会死?”
“要是就这样死了,那也太随便了吧。”朝比奈泰平也在一旁嘟囔着嘴吐槽道,“殿下要是战死在和武田家或者上杉家那样殊死相搏的战斗里,还算可以接受。这种稳操胜券的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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