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我相信你有这觉悟。”雨秋平微笑着回想起了前世历史上那用贫瘠的四国对抗羽柴秀吉庞大四国征伐军的长宗我部元亲,“但是啊,我劝你一句,眼界开阔点,不要一直把眼光盯着四国的土地。”
“说得轻巧。不是你自己的土地,你当然无所谓。”长宗我部元亲冷哼了一声,率先策马跑了起来。原来他发现了远处窜出的一只麋鹿,立刻弯弓搭箭射去。雨秋平看了一眼长宗我部元亲那弓马娴熟的身姿,心里不由得暗暗抱怨:要是查理在就好了。
约莫过了几刻钟的时间,长宗我部元亲的队伍再次和雨秋平遇上了。此时,长宗我部元亲身后的随从们已经拎着不少战利品,而雨秋平身后——只有森兰丸抱着一只可怜的小兔子。
“原来这就是治部殿下的狩猎啊,失敬失敬。”长宗我部元亲拱了拱手,颇为戏谑地挖苦道。不过雨秋平却是毫不在意,笑着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这片丘陵太小了,没什么大猎物,我都没兴趣射。”
“呵呵。”长宗我部元亲干笑了两声,讽刺之意溢于言表。雨秋平身后的森长可只觉得丢脸,无奈地深深扶额——雨秋平的箭术真的是夕阳红描边,什么都射不中。要是放开让森长可射,早就猎到十几只了,可是雨秋平硬是要自己来。
“想猎大家伙吗?”雨秋平朝着长宗我部元亲挑了挑眉毛,一带马缰转过身,便策马向着后山跑去,随后扭过头来向长宗我部元亲招了招手,高声喊道。
“想猎,就跟上来。”
长宗我部元亲犹豫了一下,也带着人策马追了上去。
进了山,两队人马再次分开打猎。又是几刻钟过去
了,长宗我部元亲的队伍再次大丰收,甚至还打到了一头棕熊。而雨秋平的队伍里,只有可怜兮兮地一只麋鹿和一只大雁。
“哈哈哈…这下治部殿下还作何解释?”长宗我部元亲指着雨秋平的猎物,放肆地嘲笑起来,雨秋平的侍卫们顿时觉得面上无光。然而,雨秋平的脸皮质量却非常靠谱,依旧没皮没脸地用同一个借口解释道:
“这山也太小了,没什么大猎物,我都没兴趣射。”
“这还不算大猎物?”长宗我部元亲用手里的弓点了点身后三个侍卫才能一起拖动的棕熊,没好气地挖苦道,“治部殿下莫不是想猎虎?”
“我要猎的是大家伙。”雨秋平得意地扬了扬自己手里的弓,拍了拍腰间的箭壶,随后便离开队伍,自己孤身一人策马向着山上跑去。
“山顶哪有大猎物,最多几只麻雀罢了。”长宗我部元亲见状哑然失笑,对着雨秋平喊道,“治部殿下怕不是没打过猎?”
然而,雨秋平却没有解释回应,只是转过头来大笑着道:“想猎大家伙吗?”
“想猎,就跟上来。”
长宗我部元亲若有所思地吸了口气,随后也抛开了部下,孤身一人追了上去。
雨秋平的骑术这么多年来也算是有所改善,再加上坐下马好,疾驰间长宗我部元亲竟一时追不上。感觉自己被比下去了一般,长宗我部元亲憋着一口气,咬着牙一路追了上去。等到他追上时,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到了山顶。雨秋平正立在山顶最高峰的一块土坡上,背对着长宗我部元亲,环顾着四方。
长宗我部元亲不明所以地放慢了马速,策马来到了雨秋平身后,眼前瞬间豁然开朗。站在这里,站在这高山之巅,可以俯视整个四国岛的疆界。向西到伊予,向东到阿波赞岐,向南到土佐,四国岛的一切尽收眼底。
平日里走在山路间,总觉得四国岛永远走不到边。斤斤计较着一城一郡之地,细数着今日又拿下了几百石的领地,开垦了多少亩的荒田。半辈子就这样过去,到最后也不过是拿下了四国岛的四分之一。总觉得四国岛大得夸张,穷一生也难以统一。可是今日登高一览,却发觉四国岛忽然变得很渺小。为什么在四国这么多年了,一直都在埋头于土地,却没有几次好好登高远眺呢?
再往远处看,是环绕着四国岛的濑户内海。而再往海的尽头看,是对岸的大陆。向西是九州,向东是近畿,向北是中国。海对岸大陆的轮廓在海雾里显得若隐若现看不清切,但他们真切的在那里——一眼望不到边。
那是天下,千百年来那里有无数豪杰留下无数的丰功伟绩。
长宗我部元亲忽然觉得,自己几十年的努力变得有些荒唐。辛苦了大半辈子,不过是打了些别人都没兴趣的小猎物。而这世界上,又有多少人像自己这样,究其一生还不过是在天下一隅挣扎,甚至还不如自己。他们是否也曾这样眺望过不曾幻想过的天下,而像自己一样感慨万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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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领先长宗我部元亲一个身位的雨秋平忽然回过头来,朝他道。
“四国太小,没什么大猎物。”
随后他的眼里闪烁着长宗我部元亲无论如何也难以形容的光彩,并向他伸出了手。
“想猎天下吗?”
身前那披着红叶披肩的武士一夹马腹,策马向着下山路的冲去。随风传来的,是他的呼喊声——
“想猎,就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