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这是对部下的不负责,是对相信自己、为武田家奉献忠诚的武士们的不负责,可是武田胜赖没有足够的意志来支撑着他勇敢面对这样的局势。他怕的倒不是兵败,他真正怕的就辜负人们的期待——他不想经历对绝望的战局和部下的求救命令束手无策时的窘迫。
这就是我…和那些名将的差距吗?或许我能在平常的战役里勇冠三军,可是在绝境之下我却脆弱得宛如婴儿,巴不得将指挥权一股脑地丢给家臣,我根本办法承担起领导大家的责任啊。难道名族甲斐武田氏,就要这样败亡在我手上吗?九泉之下我该如何面对父亲?
武田胜赖抬首望向苍天,深吸了一口气后,低声大喝了一声。
不,哪怕就一次也好,哪怕注定要输也好,我也要去收拾残局,我也要真正肩负起家督的责任,不能让甲斐武田氏的先祖们蒙羞。
“传令前线各部,立刻从战线上脱出!”武田胜赖对着同样陷入茫然的传令兵和旗手们大喊道,“北信浓众在前,南信浓众在后,越过北条家的阵地向南渡过千曲川撤回小诸城!西上野众在南信浓众后掩护辎重撤离,必要时可以焚毁辎重!”
“剩下的甲斐众和旗本!”武田胜赖用手重重地锤了锤胸口,听着铠甲的金属碰撞声,对着眼光中重现闪烁起光彩的部下们下令
道,“留守此地!随我亲自断后!”
“是!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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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讶异。”柴田胜家看着八幡原战场上的武田军在呆滞了许久后忽然行动起来,从红叶军的战线面前后撤,分出一部断后,其余的各部列行军阵型试图南下渡过千曲川突围。
“和长筱合战时简直判若两人,在下还以为武田胜赖要弃军潜逃了呢。”前田利家看到武田胜赖的反应后也颇为惊讶,“这样的定力和反应力,倒有几分信玄公的风采了。”
“结局都一样,不会有区别。”柴田胜家扬起手来向旗手发布了几个命令,“和刚才一样,包抄过去,一个都不要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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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北陆道军团的大军铺天盖地地从妻女山上杀下来后,全军都在犀川北岸的关东小大名部队们瞬间失去了抵抗的勇气。往南走就会迎头撞上织田军,往北走也是织田家的领地,往东往西都是陌生的信浓山区——无论如何也没有幸免的道理了。
“完了…完了…全完了。当时就不该听着北条氏政的忽悠来什么东国联合,现在一切都全完了…”宇都宫国纲看着犀川南岸的战局逐渐滑向谷底,双手已经止不住地在颤抖,“我们一个都跑不回去的…一个都跑不回下野的。宇都宫家也好,关东也好…全完了。”
“主公,该怎么办?”宇都宫家的家臣同样对眼前的局面感到绝望,聚集到宇都宫国纲身边请命,可是宇都宫国纲的嘴唇却一个劲地打哆嗦,支吾了半天也没能给出什么建议,只是不断地重复“别乱跑,别激怒织田军,留在原地,待会投降”之类的话。
然而就在这时,本来同样陷入沉寂的佐竹军却忽然行动了起来。他们从犀川的河岸口脱离开来向北行进了一箭之地后,反身向南边的犀川开始列阵。
“佐竹殿下是想干什么啊?”宇都宫国纲目瞪口呆地看着佐竹义重的动向,“他们不会还想抵抗织田军吧?事已至此还有什么抵抗的必要吗?”
就在宇都宫国纲纳闷的时候,列阵完毕的佐竹军却已经开始了向南的进军。
“这是要渡河回到川中岛去吗?没疯吧?武田胜赖和他也没啥关系啊,犯得着为了救他把佐竹家搭进去吗…”宇都宫国纲看着佐竹军的眼神变得更加困惑,困惑到都忘记了自己的窘境而开始担心佐竹军了。
随后,他看到佐竹家在中军缓缓打起了一面织田家木瓜纹的大旗。紧接着,佐竹军就发动了对河边措手不及的关东大名们部队的进攻。
“去和红叶殿下和柴田殿下说,佐竹家弃暗投明了,现在站在织田家的一边,替他们剿灭东国联合的叛逆,恳请他们对佐竹家之前的糊涂网开一面吧。”本阵里的佐竹义重冷哼了几声,看着那些慌乱摇动的关东小大名的旗号们道,“把各家的家主、重臣全部都控制起来吧,到时候拿他们做向织田家求情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