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雨秋殇看了眼室内狼狈不堪的侍卫们,又看了眼茶茶和今川枫,自责地握紧了拳头。
“陷在扭转局势只有一个办法。”雨秋殇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用左手缓缓地握住了爱刀圆缺的刀鞘,“既然阿佑亲临前线,那我也去,我就去他在的那一路。有我在,绝对不会再让他前进一步了。”
“殿下…”茶茶明白雨秋殇的潜台词是什么意思,不禁抬手掩住了小嘴,泪水也止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
“母亲,这是没办法的事情。”雨秋殇扭头看向了今川枫,侧过身体以掩饰自己左手的颤抖,“如果发生了…请您谅解。”
“去做你想做的吧,也替我转告阿佑,去做他想做的吧。”今川枫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并没有出现太多的波动,只是低下头不去看雨秋殇,“错的是身为父母的我们,不是你们。”
“错的是双生子的宿命。我对不起阿佑太多,却又得到了太多的偏爱了…”雨秋殇抿了抿嘴,歉疚地低声道,“或许从一开始,母亲和父亲就应该遗弃我的,事情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了。阿佑一点都不比我差,而且不会像我这样因为自身的残缺而闹别扭,绝对会是合格的家督吧。”
“不准你这么说,我从未后悔过当时留下你们的决定,哪怕直至今日依旧如此。”今川枫站起了身,向替雨秋平整理衣装那样替雨秋殇翻了翻衣领,随后轻声道,“祝你们武运昌隆。”
雨秋殇没有再多言语,扭头就要向评定室的门口走去。可是还没等他走到门口,胸中的那口气却又泄掉了。一想到要和自己曾经亲如手足的弟弟对阵,雨秋殇那连对阵武田信玄和上杉谦信时都未曾发抖的手臂却止不住地抗拒,连握刀都有些握不稳。
可恶啊…这又如何与阿佑对阵?我连决心都下不了啊…阿佑肯定不会像我这般软弱吧,我这个半吊子的样子又如何当家督?
就在这时,天守阁的地板下忽然传来了一阵动静。在大家反应过来之前,就看到角落里的一个柜子下的地板上下震动了两下。所有人都瞬间抽刀在手,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雨秋殇把茶茶护在身后,同时对真田信繁做了手势。真田信繁见状立刻上前,缓缓地推开柜子,随后领着众人把刀指向了那块地板。片刻后,地板就被翻开,钻出来的人不是他人,正是灰头土脸的濑名氏义。
“啊,走地道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啊。”濑名氏义在目瞪口呆的众人面前爬出了地道,身后还跟出了几个侍从。他随手拍了拍身上的灰,随后对雨秋殇和今川枫道,“殿下,夫人,看起来天守阁已经危险了,请随在下一避吧。”
“濑名大人不觉得该先解释一下这地道吗?”今川枫和濑名氏义也是自今川家开始的老相识了,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啊,夫人说笑了,有道是狡兔有三窟,何况是身为天下第一豪商的我呢?有条地道不过分吧。”濑名氏义闻言笑了两声,便做了个请的姿势,“无论如何,请夫人相信,我在殿下的这一边。”
“我该怎么相信你?”今川枫眉毛一皱,瞬间也是杀气毕露。
“很简单,如果我是另一边的,现在已经胜券在握,根本没有以身涉险的必要了。”濑名氏义看了眼屋子里全副武装的侍卫们,“还是夫人觉得我吉兵卫是会做赔本买卖的人?”
“地道通往哪里?”今川枫又飞快地抛出了另一个问题,屋外逐渐接近的砍杀声已经让她没有多少犹豫的时间了。
“从天守阁通向濑名家府邸,又通向城南五之丸的一处废弃仓库里。”濑名氏义非常诚实地摊开手来,同时低声催促道,“夫人,请快些,没时间了。”
“我知道了。”今川枫终于下定了决心,向雨秋殇点了点头道,“立刻就撤吧。”
“不能走太多人,地道通风不好。殿下,夫人,还有少夫人,除了你们三个和我那些领路的随从外,最多再带两个人了。”濑名氏义看今川枫答应后,立刻示意自己的侍从们准备引路,“而且高度不高,必须弯腰蹲下前行,移动很慢。想要走到南城藏身处,至少需要两个时辰。在那之前地道被发现的话,无论是熏烟还是灌水,我们就都要死在里面了。”
“濑名大人的意思是需要断后部队吗?”森田恶翔闻言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向雨秋殇和今川枫行了一礼道,“请交给在下吧,这是殿下侍卫队长应该履行的责任。”
雨秋殇怔了一下,他明白森田恶翔话里那沉甸甸的含义。留守在必定失守的天守阁里,断后部队的全灭结局几乎无法避免。这样一个命令,就是生离死别了。但是见惯了生死的雨秋殇明白,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否则只会让他们的牺牲白白浪费罢了。他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追随了自己出生入死十五年的侍卫,从人质到军旅到少主再到今天的雨秋家家督。一路上,都是森田恶翔陪着他走过来的。
“十五年了,从畠山家起看着殿下从小娃娃长成大人了。实不相瞒,当时看您缺了一只胳膊,在下还觉得您注定成不了大事呢。后来看您在相扑大会上用独臂把那么多高手都摔翻的时候,在下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往后的日子里,也祝您武运昌隆了!”森田恶翔咧着嘴笑了两声,以很别扭的玩笑试图宽解雨秋殇的情绪,同时下令道:“信幸、信繁,你们两个护卫着殿下走吧。其他的人,留下来跟我断后!”
随着侍卫们轰然应诺,真田信幸和真田信繁也簇拥着雨秋殇走下了地道。在下地道前最后一刻,雨秋殇又回头看了眼森田恶翔,后者则向他比了个大拇指。不过雨秋殇并没有注意到,茶茶也在深深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