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哗然,红叶殿下他生前在天下皆享有善名,愿意帮助雨秋家的人将会大大增加。雨秋家上下也将群情激奋,军民都会化为复仇的厉鬼。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便是击败织田家的机会了。这不也正是羽柴家想看到的吗?”
羽柴秀吉和黑田孝高闻言都陷入了沉思。虽然阿市没有把话说清楚,但是他们也明白此中的利害。若是织田家和雨秋家拼得两败俱伤,而雨秋家最终击垮了织田家的话,天下就又会退回群雄逐鹿的时代。到了那时,羽柴家就是其中实力最强大的大名之一,完全可以坐收渔利,靠着自己距离近畿近的优势吞下大片织田家的领土。
而且羽柴家完全不用把自己搭进去,只需要把织田信长谋杀雨秋平的消息放出,或者是找一个重臣出奔并揭露秘密,就可以起到让羽柴家置身事外的效果。哪怕最后雨秋家失败了,羽柴秀吉也可以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无论雨秋家和织田军谁胜谁负,羽柴家都是坐收渔利。这样的机会,没有任何一个对天下抱有野心的人会放过的。羽柴秀吉听到这里,那浑浊的双眸里仿佛已经闪烁着熊熊的火光。
“在下还一个疑问。”在羽柴秀吉已经几乎被说动的时候,黑田孝高却仍然保持着理智,“羽柴家该怎么确认,这不是雨秋家利用我们的诡计?雨秋家是不是还藏着什么把羽柴家拉下水的后手呢?”
“没有了,我们只是想保住雨秋家,向织田信
长复仇而已。”阿市缓缓地抬起头,眼神空洞地可怕,声音也空灵地不像是现世之物,“现在这个时候,天野大人已经切腹了,明天中午你们应该就能收到消息了。天下你们尽管拿去,织田信长的人头请给我们留下。”
“天野景德…切腹了。”黑田孝高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着实愣了许久,半晌后才缓缓地回过神来,“那没有错了,雨秋家必定没有后手了。”
“为什么?”羽柴秀吉不明白黑田孝高这个结论是如何得出的。
“天野大人也是做脏事的人,和我是同类,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黑田孝高冷笑了两声,笑容逐渐变得扭曲,“我们这些人不信什么来世,也不信什么死得光荣,我们只信利益。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想着活着守护主家,活着去见证一切。做脏事的人从不会心灰意冷而自杀,也不会有什么以死殉道。能让一个做脏事的人去死,就只有一种情况——他已经无计可施了,这是他保护主家最后的手段了。”
“哈哈哈…天野大人把什么都准备好了,这是根本没有给我们拒绝合作的余地啊。”羽柴秀吉闻言大笑起来,笑罢后却是连连摇头,“他真的太懂人心了,太懂我了。”
“请市公主回报枫叶山城吧,羽柴家应允了。”羽柴秀吉见黑田孝高也没有意见了之后,便对阿市承诺道,“请静候佳音。”
“多谢羽柴殿下和黑田大人了。”阿市没有多话,只是缓缓起身退了出去。
阿市走后,羽柴秀吉立刻转向黑田孝高:
“官兵卫,我想让你自己出奔到毛利家,拿着主公当时的密令和各种证据,把事实昭告天下。你就宣称,这一切都是主公和林殿下联络你一人所为,羽柴家毫不知情。你还要把原件原番不动地送到军中来,让红叶军的武士们和聚集在此地开会的各位殿下全部知晓,我到时候会当场表现得非常惊讶,这样羽柴家就可以从其中摘干净,不会被怀疑参与了此事。”羽柴秀吉有些歉意地看着黑田孝高,双手也扶住了他的肩膀,“不过就会苦了你啊,很长时间回不了羽柴家了,估计还会被织田家和雨秋家两家的忍者憎恨,恨不得把你挫骨扬灰吧。”
“交给在下吧,由在下一人来替羽柴家担上私通主家谋害同僚的罪责。”黑田孝高毫不犹豫地接受下来,“此事若成,羽柴家的天下已经指日可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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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正十年(1582)6月11日清晨,在收到了枫叶山城政变结束、天野景德切腹而死的确切消息后,黑田孝高执行了出奔的计划。他一路逃到了吉川元春军中请求庇护,并向全天下的大名发信,揭露了织田信长串通黑田孝高他自己谋害红叶军、暗杀雨秋平的秘密。随信附上的是详细的行动计划表和一切密令、信物的副本,而唯一的原件则被送往了冈山城下的织田家军中。
消息一出,全天下瞠目结舌。备中高松城决堤事件的真相,也在洪水退去多日后缓缓浮上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