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疯了吗?这是在送死吧。”
无数织田家的士兵都涌起了这样的困惑,他们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魔力驱使着这些士兵毫无意义地送死,但是手中的扳机依然没有停下过。他们听着那一声声他们已经在几天的围城战里熟悉不过的“为了红叶殿下”,将一个个飞蛾扑火般的常磐备士兵打倒在壕沟里。他们能感受到,常磐备士兵们临死前眼里的愤恨和怒火,仅仅是片刻地对视就能感受到那灼热目光在炙烤着自己。常磐备士兵的血液已经在壕沟里积了快一米深,正从正中央的位置缓缓地向着两边,形成了一条血河。
直到最后一个常磐备士兵也被打倒在了壕沟边上,织田军的士兵们才终于有时间去打量身下那骇人的场景。数百常磐备的精锐战兵,那全天下公认的最强的战士们,就这样扎堆地倒在了棱堡前。尸体完全掩盖了土地,仿佛给大地盖上了一张血色的地毯一样。
就在这时,棱堡下的一个“尸体”忽然颤动了一下,不少织田家士兵们立刻警惕地举枪,却发现只是有一个被打掉了两条腿、眼看着就活不成的常磐备士兵正努力地爬行着,向着壕沟的尸堆爬去——那正是井伊直政。
被霰弹击中后,瞬间失去意识的他跌倒在了壕沟外几步的地方。等他终于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双腿依然没了知觉,只是传来刻骨的疼痛。周围的血腥味刺鼻得令他作呕,前后左右都是倒毙的同袍——他这才意识到,他是常磐备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活着的士兵了。
可是他并没有半点混在尸体里苟且偷生的意图,而是用手抓着地上
的青草、扣着泥土,分离地拖曳着沉重的身体,缓缓向前,向着壕沟的尸堆挺进。哪怕近一尺,近一寸,都是对胜利的莫大贡献。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随着鲜血快速地流逝着,他能感受到棱堡上无数枪支已经对准了他,可是井伊直政依旧不依不饶地向前爬取,在尸山血海里艰难地蠕动着。意识缓缓地流出体外,可是逐渐僵硬的双臂仍然麻木地执行着同一个重复的动作。
在世人眼里,作为一个武士,这样的落幕或许一点也不壮烈,也不光彩。没有什么盖世的功勋,没有供人传诵的武名,没有什么悲壮的以一敌多,连一个敌人都没有讨取,连一次挥刀的几乎都没有,就这样像无名小卒一样地倒在了尸堆里。甚至到最后,他也不是被乱枪穿心而死,而是因为失血过多而亡——他连被开枪打死都不配。想必棱堡上那么多织田家的武士,应该没有一个人会想要选择这样的最期吧。
可是井伊直政选了,他也毫不后悔。他知道,他的牺牲并不是毫无意义的,而是为了红叶军的胜利,为了红叶殿下——常磐备二十多年来都是这样在尸山血海里走过来的。他的同伴们会踩着他的尸体,替他夺下那必将属于红叶军的胜利。
哪怕常磐备在此全军覆灭,但是军旗还在,意志还在,我们就还是天下最强的备队。
而我…
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井伊直政的心底里却只剩这样一个念头:
母亲,穴山叔叔,虎松成为了不起的武士了…
·
“虎松那小子是好样的,安成老大哥的常磐备也是好样的。”
目睹着常磐备的残兵全部阵亡在棱堡之下,红叶军阵前的军官们都是眼眶通红。
“下一个就让酾酒备来吧。”抢在众人说话前,小川佑东就已经站了出来,向雨秋殇行了一个军礼,沉声道,“你们啊,自追随咱们先主以来,每次有了什么情况,都是留我在手上做预备队。这次,也该轮到我当次先锋了吧。”
“上次去打关东,你们都去了,就没我的份,让我留在领内。这次,你们可别跟我抢了。都是自家兄弟了,这点小事还要跟我争吗?不能给我一个面子?”见御前崎仲秀和吉岗胜政还要开口,小川佑东却不由分说地把他们抬起的手给摁了下来。随后,他策马来到酾酒备的队旗下,将酾酒备的酒杯旗也取了下来,认真叠好后交到了雨秋殇的手上。
“殿下,就拜托您了。”小川佑东颇为潇洒地转交了酾酒备的旗帜后,就带着酾酒备出营列阵。冲锋前,他才将怀中珍藏的那瓶葡萄酒给掏了出来,废了好大的劲扒开了塞子,随后颇为期待地对着瓶口抿了一小口,便放下了酒瓶,缓缓地在口中品味着那抹醇香。
“什么嘛,那南蛮商人骗人,这酒一点都不好喝。”
小川佑东笑了两声,随手抹了抹嘴,同时手腕一抖,一把将那瓶葡萄酒摔碎在了地上。鲜红的酒水弥漫开来,像是鲜血一样。
“果然啊,好酒只有带下去和兄弟们一起喝的时候,才有感觉啊。织田家的这帮混蛋啊,害得老子连喝酒的兄弟都没有了啊!”
“酾酒备!前进!”
“为死难的兄弟们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