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红的夕阳挂在天边要落不落,赤红晚霞如水彩层层晕染开来,暖色余光落在身上,给人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色光晕。
后院里,荣岁穿着围裙,手里快速的片着肉。片好的肉卷堆在盘子里,没一会儿就堆起一盘来,边上等着的白图赶紧将装满的盘子端走,再换上一个新盘子。
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摆了一张大圆桌,圆桌上的火锅汤底已经沸腾起来,氤氲出白色的雾气。
将最后一盘牛肉也片好,荣岁解下围裙将肉端过去,温暾看见他来,就举着筷子欢呼一声,“开饭了!”
放弃了爬山的计划后,荣岁就提议不如在家里吃火锅,人多,也热闹。
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准备食材跟锅底,到了傍晚时,才真正吃上。
几个小崽子闻着香味儿都馋的不行,尤其是温暾,趴在桌边巴巴的咬着筷子瞅了半天,等着荣岁忙完了上桌,他才欢呼起来。
大人们开了酒,小孩儿喝果汁,饭桌上一片欢腾。
最后一抹夕阳落下去的时候,院子里的感应灯也亮起来,五彩斑斓的灯光照着,更添气氛,荣岁一边给小崽子们烫肉吃,一边听园长讲故事。
园长喝了点白酒,酒劲儿上头,话就多了起来,非拉着白图给他讲把几个小崽子捡回来养大有多不容易。荣岁听他念叨着什么“烛龙”“睚眦”的,都是些传说里的神物,撑着脸笑眯眯的想原来这喜欢cos妖怪的毛病都是跟园长学的。
热闹的氛围下,谁也没有注意到阴暗处一道窥视的身影。
貔貅目光紧紧盯着桌子上的火锅,频频的吞咽口水。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
他是龙子,天性凶猛,以四方之财为食,其中尤为喜爱金银,但从他神力渐失,还被迫退回幼年期后,别说是金银了,他连普通的凡间食物都没得吃。
加上他早年仗着自己厉害,四处横行得罪了不少人,因此神力渐失后生怕被昔日仇敌认出来,也不敢大肆招摇,就小心翼翼的藏身在山中,偶尔打些兔子跟野鸡聊以慰藉。
但是这些凡间食物根本没办法填饱肚子,实在饿得不行的貔貅只好冒险下了山,准备去山下的人类家里看看有没有供奉或者金银能吃。
结果下山两三次,不仅没有找到吃的,还差点把自己也给暴露了,勉强靠了幻术才脱身。瘪着肚皮的貔貅在山里自怨自艾几日,蓄足力气,决定下山干票大的。
他盯上了新来的一户人家。
这家人是刚搬过来的,正在院子里吃火锅庆祝,那火锅可香了,馋的他差点走不动道,瘪瘪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貔貅有些脸臊的按了按,不让它再叫,堂堂龙子,落到这个境地连他自己都觉得丢人。
躲在角落里观察了一会儿,貔貅确定没有人能注意到自己,强迫自己将目光从火锅上移开,踮着爪子小心翼翼的溜进了屋里。
他刚在外面就踩好点了,这户人家屋里许多装饰都是金的,足够他饱餐一顿,等吃饱了肚子,还怕区区人类?
心里小算盘打的啪啪响,貔貅忍着喜意,眼睛发绿的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看。那吊灯由十盏灯笼形状的小灯组成,灯笼与灯笼之间的支架在暖色灯光下闪耀着金色的光泽,看在貔貅的眼里就是十足的美味了。
尾巴晃了晃,貔貅使劲的扇动背后一对小翅膀,飞到吊灯上方,张大嘴一口咬了下去——
屋里传来“嗷呜”一声惨叫,院子里的欢声笑语一顿,荣岁猛地扭头盯着屋里,惊悚道:“什么声音?”
那声音像是某种野兽的叫声,只是听着似乎格外惨烈,其他人紧张的站了起来,荣岁冲他们摆摆手,示意自己先去看看,就放轻脚步悄悄往后门走去。
客厅里,一只白色的动物团成一团,疯狂在地上打滚,时不时发出几声痛楚的嗷呜声,它身边还散落着吊灯的金属支架。
荣岁四处看了看,顺手抄起厨房里的擀面杖做武器,悄悄靠近。
貔貅捂着嘴都疼哭了,那个吊灯根本不是金的!是假的!都是假的!
黄铜镀金的支架坚硬的很,貔貅铆足了劲儿咬下去,直接把自己的牙齿给咬断了,还磕着了舌头,疼得他当时就惨叫一声,满嘴是血的在地上打滚,连有人悄悄靠近都没有察觉。
荣岁一边小心翼翼靠近,一边判断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灰白皮毛,头上隐约能看到一对褐色的角,背后好像还有一对翅膀(?),长得跟四不像似的,瞅来瞅去不像什么保护动物,荣岁握紧擀面杖,决定先揍了再说。
还在呜呜委屈的貔貅又被人从背后打了一棍子,懵逼了一瞬间,他才咬着牙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正面面对胆敢打他的人类,伏低身体朝他发出威胁的低吼声。
一棒子没把入侵的动物打晕,荣岁握紧了擀面杖,让一窝蜂跟进来看热闹的小崽子们躲远点,准备再来一棍子。
貔貅紧张的盯着他,全身肌肉都绷紧了,脑袋刚刚被打了一棍子头还有点发晕,模模糊糊的闻到一点令他讨厌气息,顿时更加烦躁,利爪伸出,在地上微微刨动,准备跟这个胆大包天的人类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