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他和仅有的几个兄弟出门,却一无所获。他们在外整整努力了三天,也没能获得一点食物,甚至还失去了几个兄弟。
在他们不得不空着手回家之时,一号下意识地怯步了。
最终,他偷偷躲在了角落,亲眼看到母虫吃掉了他所有的兄弟。
而母虫也因为能量不足,无法产出新的幼虫,而他自己又没有捕猎的能力,活活饿死了。
在那一刻,一号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他早在感受到几乎将他杀死的饥饿之后,便开始偷吃捕获回来的食物——而这,也是他背叛母虫的开始。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眼睁睁地看着母虫在他面前死去——他那刻在感受到无比的恐惧和颤栗的同时,却又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而之后,他由于本性,开始徘徊在这个坑边久久不愿离去。直到有一天,他又一次发现了坑内的动静——母虫苏醒了过来,并且再次生下了一批幼虫。
一号在感到困惑的同时,却开始犹豫是否应该重新回到这批幼虫的队伍。
他既想活下去,又无法违抗自己的本性。
最终,他还是偷偷混入了这批新的幼虫里,再次为母虫狩猎。而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成为了这批幼虫的首领。
但是即便他比他的弟弟们拥有更多的经验,也无法弥补他们那时的弱小。
食物依旧少得可怜,而他回到巢穴的脚步也开始犹豫了。
最终,当他躲在坑边偷偷观察时,却看到了母虫在吃下了大部分那少得可怜的食物之后,却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食欲,将剩下的那部分分给了那些幼虫。
他很了解母虫的胃口——那大得可怕的食欲,曾经带给他的恐惧让他至今都无法遗忘。而他们那次带回的食物,根本不够满足母虫的。可是即便如此,母虫却依旧分出了不少食物,给他那些其实在他看来相当无用的兄弟们。
那时的他吃惊地张大了嘴,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而之后发生的事情,也完全违背了他的认知。
母虫再也不会让他们夜以继日地捕猎,白天他们出去,晚上就能回来享受自己的狩猎成果,甚至有时还能在母虫高兴时,听母虫讲那些他们只能听个大概的故事,而后在母虫身边享受一次美好的睡眠。
而无论他们是否能找回食物,母虫从来不会拿他们充饥,甚至还会在寒冷的冬季,用自己的身体给他们取暖。
在大地被冰封之后,他们再也找不到任何食物之时,一号都已经做好了贡献自己身体的准备。却没想到,母虫选择了进入休眠,将有限的食物留给了他们——那一刻,一号感受到的震撼,是他一生都无法忘记的。
彼时,看到一动不动的母虫,他开始恐惧母虫会不会因为能量不足而再也不能醒来。
于是,他在冰天雪地中,选择带着他的兄弟们再次出巢。整整十几天之后,就在他们由于寒冷和饥饿,几乎失去了一半兄弟的时候,他们终于还是找到了一个正在冬眠的独脚卡罗的巢穴。
独脚卡罗,在它们清醒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成功地捕获过它们,但是现在,它们却整一个族群安然酣眠在他面前——一号那时高兴得快疯了!
他指挥着兄弟们悄无声息地将所有的独脚卡罗杀死,而后拖到了他们的巢穴。那时他终于能够有理由将母虫叫醒,而事实也证明了,他当初的决定真的是太正确了——清醒之后的母虫,虚弱得几乎连进食都艰难无比。
如果那时候他没有出去狩猎,没有将母虫喊醒,也许母虫真的会再也无法醒来,或者醒来之后,又会重新变回之前的样子。
如果真是那样,一号觉得,自己大概会让母虫再休眠一次。
可是现在,如果他离开了母虫,以后他的兄弟们能像他一样保护好母虫吗?
“它是骗你的,死亡之后就是结束。你想要活下去,就得让我来帮你。”一个声音忽然说道。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一号将要死去时,他却出人意料地活了下来。
当时许褚用触须抽伤了自己,从体内流出来的凝胶状的液体,流到了一号的伤口。这种物质随机覆盖在了伤口表面,阻止了流血和感染。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而随后发现这一情况时,许褚毫不犹豫地再次割伤了自己,大量的凝胶液体从他体内溢出,遍布了一号的所有伤处,甚至将他整个人都裹了起来。而一号也在这样的环境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可是在睡梦中,依旧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对一号说话。
“没用的,你就算不会死,变成了这样的残废也失去了用处。你想想,你的母虫不惜伤害自己来救你,而你一康复,却变成了一个连走都不会走的废物,它得有多失望。”
“你没用了,它就只能依靠别人,给别的虫子讲故事,让它们睡在它的身边。到那时,它都不会再看你一眼。”
“而你们的那些同伴,连同类都要吃,难保哪天不会吃你们的母虫。你变成了残废,到时谁来保护它?”
“——来吧,把你的身体交给我,我会让你恢复如初,继续成为你们母虫的第一干将,然后帮你保护母虫,发展你们的族群。”
“如果我做不到,你可以重新收回你的身体——”
“——好。”
话音刚路,蜷缩在许褚身边的一号忽然睁开了双眼,眼中的凌厉光芒,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