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不是羞辱本宫!”
“殿下,当下林为虎、杨为狼,两害孰轻孰重难道不一清二楚?”李云翰劝道。
“没错;林弗确为我等宿敌,目下林贼之害远甚于杨嗣郎!”达复跟着说。
“不是他死,便是我亡!”太子很快转过了弯,沉下脸,“只要能除掉林贼,本宫还要何脸面!”
静默了片刻,达复又问,三大爪牙之中,不知该从哪一人下手?
“谁咬得最凶呢?”李云翰反问道。
“当然非汪拱莫属!”太子哼了声,道,“本宫早就恨死他了;萧郁就是被其弟汪扞给出卖的。”
李云翰听了忙问其故。
达复说,汪拱为陷害太子,暗中命其弟汪扞前去萧府卧底。为报复汪扞,案发之后萧郁曾暗中写了一封诉状,将汪扞也牵连其中。谁料那份诉状还没等呈献于陛下,萧郁就冤死狱中了。
“那份诉状现在何处?”李云翰问。
“人都死了,要它何用!”太子轻轻叹息了下。
这时一直默立在一边的岑燊取出了那份诉状,递与李云翰。
李云翰仔细看过了,又将诉状还给了岑燊,道:“此状若用之不慎,非但不能扳倒汪拱,反会引火烧身哪。”
太子说,那就干脆烧了得了。
“殿下误会了!”李云翰微微一笑,“有此铁证,还需找一个有份量的人说话才行。”
太子听了一时困惑不解。
李云翰说,目下杨嗣郎炙手可热;若是他肯张口,圣上必会另眼相待。
“先生想借杨嗣郎之手除掉汪拱?”
“是的,”李云翰点了下头,“不过仅凭此状,仍不足以获胜的把握。”
“可有其他罪证?”太子思索了一阵,紧盯着达复问。
达复苦笑了下,说汪拱平时粗衣俭食,对人常常自誉身无余财;他虽有所怀疑,可从未发现什么把柄。
“那不过是假象罢了,”李云翰面露不屑,“据说他当年任租庸使时,可没少贪污哪。”
“先生有所不知。”太子面色凝重,“此贼狡诈多端,为掩盖其罪,在任租庸使时,将每年多征收的赋税——七百万缗钱全都入了皇宫,谓之例银,供父皇和宫人宴饮挥霍;有父皇罩着,谁还敢翻查此案!”
“还有,汪拱因立此功,擢升为工部尚书。虽说他人走了,可是此后户部每年上贡后宫的例银非但没有间断,几年下来还增加了不少。”达复接着说。
太子说此路不通,还需另寻他策。
屋内一时沉寂。
李云翰兀自踱了两步,喃喃自语道:“难道真无路可走了……”
突然间达复叫道:“我想起来了;据报汪拱闲暇之余,常去城外一处名为‘桃谷山庄’的地方消遣……”
“桃谷山庄,莫非是他的私家庄园?”李云翰眼前一亮。
“不,据查此处房产是在其弟汪扞名下。”达复带着些许可惜的口吻,回道。
“汪扞,”李云翰听后若有所思,良久才道,“不管在谁的名下,这好歹也是一条线索哪……”
太子回宫后,经再三考虑,决意还是按李云翰之计行事,于是派付果携带着厚礼前去宣阳坊看望杨嗣郎。
杨嗣郎见付果突然到访,颇为惊讶,
付果说,他奉太子之命,前来致歉。
“这,杨某就更不明白了,”杨嗣郎呵呵一笑,“不知因何致歉?”
“大人为官勤勉,颇有治国理政之才。而林弗忌贤妒能,一味压制大人。太子因慑于林贼淫威,不敢为大人张言,故此深怀愧疚哪。”
“他真是这么想的?”杨嗣郎冷笑了下。
“是的。太子说了,大人贤良,左相一位非您莫属。”
“好,请代我谢过太子了,”杨嗣郎缓了下,板起了面孔,“不过,付大人,我与太子素有嫌隙,此心结……”
“大人此言差矣。太子所遇不幸皆因林弗所致,他又怎会怨您呢。”
杨嗣郎点了下头,笑道:“付大人此来,就想说这些?”
“这,”付果摸了下怀里的诉状,“此次萧郁惨死狱中,据说又是林弗在背后搞鬼,太子为此虽怨愤万分,却又不敢多言……”
“噢,原来是此事,”杨嗣郎听了登时明白了过来,阴沉着脸,道,“恕杨某直言,萧郁一案罪证确凿,谁也翻不了案的!”
“这,”付果听了心头一震,迟疑了下没敢拿出那份诉状,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小人多嘴了,还请大人见谅。”
这一切全部杨嗣郎看在了眼里,他轻轻挥了下手,招呼付果饮茶。
付果“嗯”了声,端起杯子才喝了两口,忽见杨府仆人来报,说是季温求见,登时心里一慌。他站直了身子,指了指一边的礼箱,“这点薄礼不成敬意,请大人笑纳。”
杨嗣郎嘿嘿一笑,道:“太子美意,杨某却之不恭哪。”
待付果一走,杨嗣郎随即召见了季温。
原来季温奉旨将去渔阳,临行之前来拜见杨嗣郎,想试探一下他的口气。
杨嗣郎脸无表情,道:“季大人来访,真是稀客哪。”
“大人见外了。”季温陪着笑脸,“季某奉旨监军,明日就要离京,行前特来向您道一声别。”
“大人见我,就不怕林相怪罪?”
“杨大人,看来对季某仍心存成见哪。”
“哦?”
季温叹息了声,道:“这些年季某为林相鞍前马后做了那么多,可他非但不予重用,反将我调离京城去做什么监军,这难道不是有意贬我?”
“杨某又何尝没有怨气呢,”杨嗣郎干笑了下,“想当年杨某初为京官时人微言轻,也没少给他出力。可如今为了左相一职,他居然翻脸不认人了!”
“大人息怒。”季温呵呵一笑,“大人吉人天相,日后必会飞黄腾达,到那时可别忘了季某哪!”
“大人放心,杨某记着呢。”
接下来,季温又闲聊了一阵,向杨嗣郎辞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