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炫帝皱了下眉,道:“萧良媛,她不是在罔极寺吗?”
“是的。罔极寺距皇宫有数里之遥,她提前半个时辰做好了,盛在装有冰块的木箱里,尔后用快骑运来。”
“好,父皇且品尝一下。”炫帝说着取出了一块冰酪,吃了两口,连声称赞,“不错,冰凉柔滑细腻如丝,真乃人间美味。”
平钰笑道:“太子贤孝,酷暑之日献上此等美味,皇兄可真是有福哪。”
“嗯,那是。”炫帝听了十分得意,对着懿妃轻轻一笑,“爱妃,你也品尝一下吧。”
宫女为懿妃盛了一块冰酪,懿妃吃了一口,冷冷道:“此味确是不错,只是太过寒凉,陛下不宜多食。”
炫帝听了愣怔了片刻,随即呵呵一笑,轻声唤李苋前来吃上一块。
李苋到了炫帝身边,道:“皇爷爷,这是父王献给您的,我不能吃。”
炫帝听了黯然不语。
李苋又道:“皇爷爷,我还会唱乞巧歌呢,你想听不?”
“嗯,想听。”炫帝双眉舒展,“这小孙儿,不仅乖巧,小嘴也甜。”
李苋正要开口唱时,懿妃挥手止住了:“陛下,可别忘了皇妹之事。”
炫帝听了恍然有悟,扭头问一边的平钰:“小妹,上次你说的那位青衫之交可曾到了?”
平钰脸色一红,略带些羞涩,轻声道:“回皇兄,他因故要晚到一会。”
“晚到……”炫帝愣了片刻,又问,“不知这位雅士如何称呼?”
“太乐丞——王诘。”平钰低声道。
“噢,原来是他呀!”炫帝朗声笑道,“小妹真是好眼力;此人不仅长相俊美,且才学俱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声名誉满京城哪。”
“好是好,就是性子软懦了些。”平钰淡淡的回了一句。
“小妹,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屑小瑕疵何需计较!”炫帝唉叹了下,“父皇与母后仙逝多年,朕又因忙于朝政,疏漏了你的情感之事,为此常常是夜不能寐哪。”
炫帝说着滴下了泪水。
“皇兄不必难过,都怪小妹平日云游四海给误了。”
懿妃在一边见了颇为不悦,对着炫帝嗔怨道:“七夕佳节喜庆之日,陛下可真是多愁善感哪。”随之她将目光移向了高峻,命宫女们跳一曲欢快的穿针舞!
高峻听后轻诺了声,走到了厅外传令宫女们起舞。
随之,数十个浓妆艳抹的宫女姗姗而至,对着炫帝等人行了礼,手拿着针线对月穿针、轻舞了起来。随着舞起,堂下的众乐工在贾升的指挥下奏起了宫乐,不敢有一丝懈怠。
穿针舞一毕,平钰仍迟迟不见王诘的身影,心里愈加发慌。
席间,太子不时给李苋夹些菜肴,而他似乎对美食佳肴不感兴趣,几乎没吃一口。
懿妃在一边看了,丢下玉箸,怨道:“恒儿这是怎么了,板着脸儿一口也不吃。”
炫帝听了瞪着太子,道:“莫非这些菜肴不合你口味?”
太子慌忙起身行礼,小心回道:“回父皇、母妃,这些美味佳肴,孩儿舍不得吃。”
“有何舍不得?”
“聿儿因病没来,儿臣心怀内疚,想多留下些佳肴给他带回去享用。”
“嗯,这才像是为父之道。”炫帝呵呵一笑,“你不必拘礼,放心用餐便是,回头父皇派御厨去给他另做一回。”
这时李苋跑到了炫帝跟前,急切道:“皇爷爷,父王胆小,你看他吓得又出汗了。”
“这……”炫帝心生一丝怜悯。
李苋道:“小孙儿愿为皇爷爷助兴,唱一曲《乞巧歌》。”
炫帝点了点头。
李苋站在了席中央向众人唱了一支《乞巧歌》:“乞手巧,乞衣衫;乞心通,乞容颜;乞我爹娘百千岁,乞我夫妻千百年……”
太子听着苋儿的唱曲默默流下了泪水,一边用衣袖擦拭。
在座之人见了无不为之动容,一时默然相视半晌才缓过了神。
高峻见状,给太子递了只手巾,劝他别难过了,小心伤了身子。
炫帝虽也有些伤感,可仍故作镇静,问太子:“此间欢娱何故落泪?”
“回父皇,儿臣是为两个孩儿落泪。”太子抹了把眼泪,“刚才听苋儿唱曲,想起了韦妃早逝,两个孩儿没了娘亲,而萧良媛又不在身边,儿臣心痛难抑故而流泪。”
炫帝听了长时间不语。
“原来是为情所伤呀。长安多佳丽,那就再选一位是了。”平钰将视线对准了炫帝,“皇兄,你说呢?”
炫帝点了下头,对着太子道:“据说故宰相张九龄的孙女长相貌美、颇为贤惠,你可愿娶她?”
“这,父皇……”太子面露难色。
懿妃喝道:“恒儿,还不赶快叩头谢恩!”
“回父皇,儿臣不答应。”太子鼓足了勇气,道。
炫帝一愣,又问:“你想孤老终身?”
“父皇误会了,儿臣心里只有萧良媛一人。”
“哼,还想着她呢。”懿妃怒道,“别忘了,她可是戴罪之身!”
炫帝强压住内心怒火,道:“恒儿,父皇再问一句,你答应不?”
太子低头不语。
这时李苋跑上前道:“皇爷爷,别逼父王了,他一受惊吓,小孙儿也伤心了。”
李苋说着哇哇大哭了起来。
“唉,真是可怜。”平钰望着炫帝,“萧妃受罚已有数月,看在两位小皇孙的份上,您就恩准她还俗回府吧。”
炫帝思忖了片刻,对着太子道:“恒儿,念在你皇姑母的情份,父皇准许萧妃回府。不过要切记严加管教,休得再出一丝差错!”
太子听了大喜,当即向炫帝叩拜谢恩。
平钰又呆坐了一阵,仍不见王诘前来。回想起王诘临别时的话语:“七夕之夜花好月圆,海明楼上两相欢……”她突然有所醒悟,于是找了个借口向炫帝告辞,匆匆离开了乞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