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朝她笑的汪杜氏淡淡地说,“大公子呢?”
她这时敛了脸上的笑,脸色冰冷,眼神冰冷,那全身的气息哪有刚刚那般的温暖平和,汪杜氏只看她一眼,顿时心惊了一下,福了福礼,才轻声地道,“大哥说午时即回。”
“那便再等等吧。”张小碗说到这,朝闻管家那边看去,那闻管家的一见她,迅速上前。
张小碗曾管家两年,她的厉害,他是完全知晓的,再说他对她也有敬意,万不敢有所怠慢。
“二少夫人忙,就别劳烦她了,让她忙她的去,你找了丫环领我回房,我且歇息一下。”张小碗淡淡地说。
“大少夫人,您不用点早膳?”闻管家小心地问。
“待大公子回来就说吧,就说我见不着他,就吃不下饭,让他回来了,有空的话,让我一见吧。”张小碗说完话就往那里面走,吓得一干人等全都齐齐让边,让她快步通过了他们。
“您先且等一步,我带丫环给您引路。”闻管家的一见她那带着些微杀气的走势,忙朝着二少夫人一弯腰,顿时急呼了一声,就跑到了她的半个前头,带着个丫环跟着她的步调走着,领着她回房。
而这些张小碗的身后,张家的二少夫人,还有奴才这些人,一时半会的,都似哑了,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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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永昭一下马,闻管家就忙上前轻声地禀告,“大少夫人在房内休息,连早膳也未用。”
“怎么?想饿死在汪家,让汪家被千人所指?”汪永昭把马绳一甩,漫不经心地说。
“我看是没什么胃口。”闻管家没料听到这么硬气的回复,心里叫苦不迭,嘴上还是有条不紊地道,“要不要请大少夫人过来黑燕阁用午饭?”
汪永昭瞥了他一眼,“你收了她的那点好,现在还记得?”
闻管家的听得把头都弯到了膝盖骨里,“老奴不敢。”
“哼。”汪永昭冷哼了一声,大步走远了几步,才向后传出了声音,“那便叫罢。”
等他走远,闻管家的才直起了腰,苦笑着摇了摇头,在嘴间感叹了一句,“这哪是夫妻,简直就是……”
最后三个,因是忌讳,终还是没出口,他把话咽到了肚子里,这才提步匆匆往张小碗住的房间走去。
张小碗从闻管家那得了讯,在闻管家领她过去的路中,这个老奴几次欲言又止,在一处拱门前,在前面一点的他停下了身,转头对她施了一礼,轻声地说,“有一话,老奴不知当不当说。”
“说吧。”张小碗看他一眼,汪闻是家奴,跟了汪观琪差不多一辈子,她自认在那两年对他不薄,帮过他一把,但也未曾想过他会帮她什么。
现下看他这神色,怕是真有话要对她说。
“大公子不到十岁,就跟着老爷行军打仗了,脾气自然是有些许硬朗的,”闻管家看了张小碗一眼,小声说,“有时,您要是软点,不定还会以柔克刚……”
在张小碗似笑非笑的注视下,这老奴的话越说越小,小得最后一个字都不怎么听得见了。
等他说完,张小碗又笑了笑,“谢您指点了,带路吧。”
以柔克刚?要是有用,她肯定会用。
对她无用,用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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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碗被领进了一幢气派的阁楼,在大得厉害的厅房内,见到了坐在最中心的八仙桌处的汪永昭。
汪永昭坐在那,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张小碗眉眼不眨地走了过去,朝他福了福身,“大公子安……”
“大少夫人安。”站在旁的几个丫环和几个小厮也全都朝她行了礼,十来个人的声音叠在一起,女的娇男的浑厚,震得整个厅屋都震动了起来。
张小碗抬脸,朝他们一一扫了过去,也没笑,只轻颔了下首,便朝汪永昭说,“妾身可否能坐下?”
“坐。”汪永昭在看过张小碗一眼后,吐出这个字。
张小碗在他面前坐下,看着他拿着毛巾拭手,用茶漱口,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了起来。
她希望这男人不是在她面前故意此翻作态才好,要不然,未免太幼稚了。
气派的厅房,富贵的摆饰,这些可以想且是平时的样子,但一个人吃个饭,还要用上四个美丫环,八个看来是武兵的小厮?也不怕被十几双眼睛瞪得噎死。
张小碗在心里失笑,表面还是平静地看着汪永昭摆弄完他吃饭前的动作,提起了筷,她刚看他动手夹了菜,她则拿起了筷子,端起了碗,飞快地夹起了菜吃饭了。
她吃得不算失仪,也未露齿,只是速度快,在汪永昭半碗饭后,她一碗饭就完了,吃完,把手伸到一边,眉眼不抬地对着丫环那处道,“添饭。”
她说罢,汪永昭却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着她的寒目里跳着怒火,“你这妇人,没有人教过你什么叫仪态?”
“我有何失仪之处?”张小碗抬眼,轻轻声地,不轻不慢地道,“大公子是看见我掉饭了,还是吃得出了声响,还是说,我露出了牙?如若有不对之处,还请大公子指教。”
她倒是想听听,汪永昭会不会埋怨她比他吃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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