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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听了这话心里一沉,但还不待细问,院子里就又来人回事儿,刘妈不便多说,就告辞回去。苏礼心里惦记着她刚说的事情,想去正房看个究竟,无奈一直有事情绊着脱不开身,等都忙完换了衣服赶到正房,就见老太太正准备出门。
“礼儿,你也忙了一天,不直接去桂香阁,还来接我这个老婆子!”老太太见到苏礼,笑着招呼她到自己身边儿。
见此情形苏礼也不好再提说要去看老太爷,便顺势上前扶着老太太上轿子,一道往桂香阁去吃团圆饭。
轿子还没走到桂香阁的前面,空气中就已经传来桂花甜而不腻的幽香,桂花阁周围摆放着数十盆碗口粗细的桂树。因为过冬的时候很容易冻死,所以北方室外很难种活桂树,苏府专门着人在室内种了数十盆桂树,每到天气暖和就摆在后花园各处,整个金秋,后院都会飘着桂花的香气。因刘妈提前告诉过苏礼,老太太尤喜桂花,所以她就命人将树都搬到桂香阁四周。
果然,落轿后老太太一出来就十分高兴地说:“今年中秋置办的极好,往年虽说也是桂花飘香,但却不似这样集中过来,既能赏到花,又能闻到香气的好,中午你那几个姑姑也都赞不绝口呢!”
苏礼正上前去扶着老太太上台阶,听到她称赞还没等开口谦虚,就听阁内传出大太太的声音道:“俗话都说隔辈招人疼,果真是不错的,以往我年年操持,都没得老太太一句夸赞。”原来是大太太早就到了,见老太太的轿子过来,忙下楼来迎接,正好听到老太太夸奖苏礼,便忍不住开口。
“见过大伯母,老太太不过是见我年幼,头一次管家,怕不夸赞我几句,挫伤了我的劲头儿。”苏礼笑着回应。
老太太似乎一直在看着头顶的桂花,听到她们二人的对话,这才回过神来似的笑着说:“雅琴,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姑娘争醋吃,你也不怕人笑。”
“还不就是说出来逗老祖宗笑笑,礼儿管家确实管得不错,她这个年纪的姑娘,一上来就能管得这么周到的可是不多。”大太太也上前扶着老太太。
“你快别管我,我这儿有的是人照应,你自己身子要紧,不好生在上头坐着,下来做什么。”老太太忙示意玉珍上前扶着大太太,自己由苏礼扶着,一道上楼去。
桂香阁建在池边,本就是个赏景嬉玩的阁子,一楼四面都是整扇落地的隔窗,四面打开就形同一个敞轩,二楼则半是敞轩半是露台,正适合中秋赏月,所以当初被命名为桂香阁,每年的中秋家宴,都是置在桂香阁的。
老太太举步上楼,见敞轩内已经安置好两个大的红木青瓷面大圆桌,中间用花梨木镶琉璃屏风隔开,她指着屏风道:“都是自家人哪里用得着这个,说个话都不方便。”
语毕就有几个丫头婆子上前,将屏风挪到敞轩的一角。
再朝外面露台上看,只见外面摆着几个紫檀梅花小几,摆着瓜果月饼等物,还有拜月的香案也都放好,便点头道:“嗯,礼丫头弄得很是周详,难为你了。”
“都是大伯母讲解的明白,孙女特意去烦劳大伯母一一教导,不然哪里能弄得这样清楚不出错漏。”苏礼这话的确暗中捧了大太太,但也并非虚言,苏文氏和她都不知府中过中秋的惯例,自然是要向大太太打听清楚才好布置。
她们说话间,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来齐,众人上前行礼问安一时间好不热闹,直慌乱了半晌才都坐下准备开席。
酒宴正酣,二老爷起身给老太太敬酒,忽然道:“母亲,这回任期结束,若不出意外,儿子应该能挪挪位子了。”
虽然他说的含蓄,但是大家也都听出是要升官之意,大老爷似乎也是刚得知消息,面色微微有些惊异,眼中闪过些许的不悦,可能是觉得弟弟没提前跟自己通个消息。
老太太倒是开心,笑着喝了杯中的桂花酒然后问:“可知道能给个什么差事?”
“给什么差事都是给太后和皇上办事,儿子都尽心竭力便是。”二老爷似乎有些想回避掉这个问题。
老太太还未说话,大老爷先沉声道:“这里都是自家人,二弟难道还有什么可顾虑的不成。”
“这回怕是要外放为官,至于去哪个道府,我却真是不知道的,不过听风声大概会是南方沿海。”二老爷不急不慢地说。
听到这个消息,席间众人的反应不一,京中之人大多都有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觉得普天之下只有自己脚底下这块地方是贵中之贵,什么东南西北,离着京城越远就越是荒蛮落魄,所以全都不甚在意。
但是苏文氏和苏礼却是在江南过来的,虽说不是沿海倒也离着不远,自是知道那边的富庶,别的尚且不说,若是能在通商口岸谋个一官半职,三年下来光是下头的孝敬,就能抵过在京城打拼十年。而且二老爷如今官位已经不低,若是调去沿海,哪怕只是平调不升,估计也得是个府城副官的位置,若是再升个一官半职,怕是就要为一方的父母官了,那二房去了天高皇帝远,又油水充足,可真是个不错的差事。
不过苏礼随即想到了老五,难道她是早就得到消息,折腾了半天就是为了要留在京城不成?
果不其然,她想到了这个,老太太自然更是想到,听说老二一家要外放,登时就说:“若是要外放,孙女可得给我留下,眼看到了该许亲事的年纪,不能跟着你们走,到时候配个南蛮子,我可是不依的!”
本来就不是嫡出的闺女,二老爷和二太太自然都不在意,当即表示自然是听老太太的,婚事什么都听凭老太太做主。
苏礼瞧着二太太那喜上眉梢的模样,哪里还有之前被老太太打发回去闭门思过时候的落魄样子,心里就知道,二老爷的委任估计他们如今是已经心中有数的,不愿说出来一来是不想张扬,毕竟还没最后公布,家里人多嘴杂,传扬出去不好,二来也是存着几分谨慎,万一最后再有什么变故,如今红口白牙地说出来,到时候岂不是要打自己的脸。
大老爷听说是要外方去南边儿,就没再过多介怀,他对南边儿的情况不甚了解,但是见老三外放九年,如今一心想要回京,就觉得南边儿估计是不太好的,却没想到老三想要回来其实是为了儿子的前途,而三房还有个儿子仍在南方为官。
桌上的人这会儿已经将此事揭过去不提,老太太正问起大爷的差事,可有什么晋升的机会和眉目?有没有上下打点活动。
二老爷闻言插话道:“母亲,大哥,我得到些消息说,皇上明年年初,准备在边境用兵,虽说老大不是行伍出身,但是给他谋个兵部的差事,管管军需补给,倒是个不错的差事,一用起兵来,兵部一脉晋升就容易得很,几场仗打下来,连升三级的都不是没有过的。”
老太太听了这话很是上心,忙问大老爷道:“你觉得如何?”
大老爷问道:“二弟,你这消息何处得来的?是否可靠?”
“我这不是得了消息,说怕是要外放,然后我的老上司说是请我喝酒,那天两个人都喝得有些多,他就露出这个消息,想来是可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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