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还是冷笑一声问:“那圣上也让卫大人利用这眼线监视我不成?”
卫柏的面色一颓:“我……我也是无意得知的。”
“卫大人,也许你的线报还不是十分称职,他不知道我这两日已经不再想吃酸笋,所以真是劳烦您惦记了,两坛酸笋原物奉还,这匣银子算对大人的谢礼。”苏礼说着往桌上一指,转身就要离开。
“唉……”卫柏微微侧身想要让开门口的位置,但还是在苏礼路过自己面前的时候,鬼使神差地扯住了她的袖子道,“苏礼,你听我说……”
苏礼手中寒光闪动,手起刀落,自己后退两步。
卫柏手中只抓着被她隔断的衣袖,苦笑道:“苏礼,你总是喜欢践踏别人的善意吗?”
“善意?实在抱歉,我没看出卫大人有何善意。我乃有夫之妇,我家夫君与大人同朝为官,还望大人自重。”
“我没有别的想法,我只是听说你想吃酸笋,正好有熟人从江南回来,就让信鸽送信过去,帮你带回来两坛罢了……”卫柏解释道。
“无论是什么原因,这样于礼不合,虽说很是感激大人的关心,但这样的关心,不该用在我的身上,大人莫要忘记,自己也是有未婚妻的人,而大人的未婚妻,则刚巧是我的表妹。”苏礼语气不善地说,“还望大人多多把心放在它应该在的地方,不要只装着不该惦记的人。”
“所以说你并不是不明白我的心,你只是喜欢在上面用力地捅一把刀子,然后撒上一把盐,再狠狠地踩过去!”卫柏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
半夏和锦之一直都站在屋子的角落处,这会儿见卫柏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毕露的模样,都忙上前去想护着苏礼,生怕他突然发狂伤到主子。
“你的心?你的心从来都只是为你自己而长的,你有你要效忠的主子,有你要完成的使命,还可能有你隐忍不发埋藏在心里的复仇,我真没看出来你的心,哪里还有给我留出立锥之地?卫柏,不要在用你自以为是的感情来加诸在别人身上,我需要的是能在发生危险的时候把我护在身后的人,而不是在我受伤后才对我关怀备至的人,假装自己情深似海的。”
“我哪里不如沈青昊?难道你觉得他是一个能够保护你的人?”卫柏第一次在苏礼面前失去了风度,双手紧攥着拳头,猛地砸在面前的硬木桌上。
“你用不着跟我喊叫,的确,青昊可能没有你成熟沉稳,也许在处理事情的时候还带着孩子气的幼稚,但这只不过是你们彼此的生长环境造成的,并不能说明他不如你,而且若是他,也绝不会问出你刚才那样的话。”
苏礼说罢紧了紧身上的薄披风,虽然有些闷热,但她还是扣上帷帽,遮去自己全部的容颜,最后在迈步出门的时候,忽然轻声说了一句:“其实,你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输了!”
卫柏呆立在屋内,良久才回过神来,见苏礼已经走到楼下准备上马车,干脆翻身从二楼窗口跳下,沉声道:“严家已经被抄,主要家眷俱已押送入京,跟那两坛酸笋,是一起进城的。”停顿片刻,又用极低的声音说了句,“对不起!”
最后的那三个字,轻得刚刚出口就消散在晚风中,苏礼都不敢肯定,那到底是他说的,还只是自己的幻觉。
“奶奶,上车吧!”锦之在一旁轻声提醒道。
“嗯,锦之咱们回家,半夏你雇一顶轿子去新府,将这件事告诉爹娘,一定要亲口告诉。”苏礼在微凉的晚风中稍稍镇定了心神,好不容易才安稳了几日,可如今看来,家里又要掀起一场风波。
回家后还没等下车,就见芷莲从门内冲出来道:“奶奶,老太爷找人来请了好几次,让您回来就赶紧到主院去。”
“可说了是什么事情?”苏礼掀开车窗的帘子问。
“没说,只说是要紧事,奴婢就也不好多问了。”芷莲微微垂着头,觉得自己十分没用,若是半夏或是锦之在,定然能问到许多有价值的信息。
“直接去正房。”苏礼在车上闭目养神,心里暗暗琢磨,难道严家的事情这么快就街知巷闻了不成?又或者,沈家也有自己的眼线网络,不知是不是他们得来的情报,那自己与卫柏见面的事情,也未必就能逃过他们的眼睛。
她脑子里胡思乱想不止,直到锦之来挑车帘扶她下车,这才打点起精神,迈步进院就只见屋内乱做一团,丫头们都跟没瞧见她似的,脚下生风似的来来去去。
“这到底是怎么了?”苏礼伸手拉住路过自己身旁的丫头问,“出什么事了?”
“回大奶奶的话,是表姑娘家里出事了,衙门来人要封了表姑娘的东西,太太与他们争执了几句,可他们的态度恶劣得很,如今硬是拉着表姑娘去收拾东西了。等奴婢门回过神来,太太已经倒在床上不醒人事。”
“大夫可请了?”苏礼边快步朝里屋走去边问,“可打发人去告诉爷了?”
“大夫在里诊脉呢,还没来得及去打发人请爷回来。”那丫头很是乖觉地说,“奴婢这就去安排。”
苏礼点点头表示赞许,脚下片刻未停地来到内间,只见沈母躺在炕上,大半个身子木头似的以一种扭曲的角度僵直着,面上的肌肉也已经不听使唤,嘴角歪斜得厉害不说,还有些闭合不严,床边跪着的丫头不时要替她擦去流下来的口水。
大夫的手终于从沈母的腕上拿起来,不置可否地说:“贵府哪位能主事地跟我去拿方子?”
“大夫这边请,我跟您去,我是病人的儿媳。”苏礼跟着大夫的脚步出了内勤,这才轻声问,“大夫,婆母这可是中风?”
“正是风邪之证,原以为若是发病急,应该会较为轻微,休息一段时间还是可以恢复的,但看沈夫人如今的气色,怕是要长期卧床修养,不能生气着急,放是长寿之道。”
“多谢大夫指点,还请大夫开方子,我们一定按照您的嘱咐让病人按时吃药。”
刚打发丫头拿着方子出去抓药,念瑶忽然笑着轻移莲步进屋道:“呦,今个儿这儿可真是热闹啊!都忙活什么呢?”
苏礼眼角都没瞥她一下,继续跟面前两个丫头嘱咐道:“你们去药房抓药,然后回来你俩一起盯着熬药,莫要走开,熬好后赶紧端来给太太服用,中间不许出差错,不然仔细我怎么收拾你们!”
苏礼在这边吩咐完,见两个丫头领命下去了,又转身朝内间走去,直接把念瑶当作空气。
“大奶奶,这眼里没人儿啊?”念瑶在后面阴阳怪气儿地说。
“我们奶奶眼里自然有人,但是没有那种自以为是人的!”纸儿一直跟在苏礼身旁跑前跑后,这会儿见这念瑶不住挑衅,忍不住开口讽刺道,“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就是方姨娘见到我们奶奶,那也得上来行个半礼问声好,有人倒好,直挺挺地站在哪儿,要不是一脸的奴才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瞧见谁家主子了呢!”
念瑶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地变换了几次,最后从鼻子里冷哼一声道:“别仗着你主子有身份,就张狂的不知道骨头几两沉,我在沈府伺候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吃奶呢!”
“是吗?那念瑶妈妈,纸儿这厢有礼了,不知道妈妈资格这么老,刚才多有失礼之处,还让妈妈莫要见怪。”纸儿故意在“老”字上用了重度,并且一口一个妈妈地叫,把哥念瑶气得浑身直颤,抬手指着纸儿的鼻子骂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小蹄子,你们主子平日就是这么教你们的是吗?”
她们在外头吵闹的时候,苏礼正在屋里看沈母,见她口歪眼斜不能说话,却双眼紧盯着自己,目光中露出恳求之色,手还不是很灵活,探了几下才抓住苏礼的手,在她手心儿里画了两个“又”字。
苏礼这才想起来,刚才似乎那丫头说,衙门来人去抄严若双的东西了,登时起身道:“娘,您是惦记若双表妹?放心吧,我这就去瞧瞧,管他是什么衙门的,也不能随便在咱家撒野。”
她一出门见纸儿还在跟念瑶吵个没完,皱眉斥道:“纸儿,真是闲着你了是不是?少跟那些个不懂规矩的人说话,仔细别学坏了去!”
“是,奶奶,奴婢知错!”纸儿得意洋洋地朝念瑶飞了个眼波示威,跟在苏礼身后朝严若双住的跨院走去。
念瑶在她们离开之后,收起了面上刚才羞恼交加的神色,露出冷冷的恨意,盯着苏礼的背影,只动嘴不出声地说:“用不着你现在猖狂,你且等着,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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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围翠绕》——人闲猫无事——任凭谁机关算绝,这正室之位只非我莫属!(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