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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半夏记下这个菜又扭头去看苏礼。
“做个松蕈烧肉,碧玉菘菜卷,一品冬瓜盅,韭黄炒鸡蛋,多蒸些糯米桂花藕,切成片搁着又能做主食也能当零食吃。”苏礼点了几样菜之后问,“再去问问小朵想吃什么!”
“奶奶放心,锦之姐姐去问了,哪里敢怠慢了小朵姑娘!”半夏问清楚菜式,就挑帘子去厨下准备。
“别的不说,你身边的两个丫头都是得力的,你就着实轻快不少。”苏文氏忽然道,“不过丫头再好也有嫁出去的时候,你也不能总指着她俩,下头的小丫头们你也要多用,不让她们做事,她们就不可能历练出来,到时候锦之和半夏一嫁,你就抓瞎去吧!”
“娘怎么好端端的想起说这个?”苏礼很奇怪地扭头看着苏文氏,在记忆中,苏文氏在家立的规矩素来是,谁屋里的丫头下人谁自己管教,只要不犯错她就绝不插手,今个儿怎么突然说起丫头的事儿。
苏文氏见女儿这样,忽然笑道:“果然是我闺女,我有点儿什么心思都藏不住,是这么回事。咱家有个小厮,看上你屋里的锦之,上回跟我求来着,我知道你把那些个丫头都当宝贝似的,自然得先来问问你再说。你若是不应,我直接打发了他就是。”
“哪个小厮?”苏礼纳闷道,“爹娘那边的小厮不大多都是江南跟过来的,怎的会认得锦之?”
刚说到这儿忽然想起一个人,恍然道:“哦,我想起来了,可是那个周安家的儿子?叫周什么来着?”
“对,就是那个,叫周祥兴,上回去寺里给你送信儿见着锦之,回来就惦记上了,他老子娘都是咱家的老人儿,真正知根儿知底儿的,那孩子最近在我跟前儿当差,办事也算勤勉,脑子也不笨,利利索索的一个人儿!”苏文氏见瑞哥儿吃了两个果子有些犯困,就把他抱在怀里想拍他睡觉。
苏礼拍拍自己身侧道:“娘,您放这儿我拍他,家里又不是没有婆子奶妈的,您就算爱到心坎儿里也用不着时时的抱着,当心累着。”
苏文氏干脆自己也上炕歪下,把瑞哥儿揽在自己胸前轻拍着,放轻声音道:“这小子隔路着呢,平时婆子奶娘看着还行,但是睡觉的时候就非找我,我也习惯了,好在他也不爱哭闹。你也少给我扯开话题,锦之的事儿你是应还是不应啊?”
“娘……”苏礼无奈道,“你都把那周什么夸的一朵花似的,不就是想让我应嘛!”
“那就应了?”苏文氏笑着问。
“我先去问问锦之再说吧!”苏礼微微摇头,“您也知道锦之身上有好多伤疤,她自个儿心里也一直有那么个疙瘩解不开,总怕以后男人嫌弃她,每每我一提到嫁人,她就总说这辈子都不嫁,那丫头跟半夏不一样,虽然看着随和其实心里有大主意,我怕逼急了她再做傻事儿!至于那个周什么,等我考校考校再说,可不能只由着娘乱夸!”
母女二人正低声说着悄悄话,瑞哥儿就把着轻声细语当作了摇篮曲,舒展着嫩藕节儿似的胳膊腿儿进入了梦想。
半夏忽然快步跑进来,挑开帘子嚷道:“奶奶,家里打发人来,说爷有东西捎回来。”
瑞哥儿被她这一嗓子吓醒,哇哇大哭,苏礼闻言顾不得其他,直接起身跳下炕就往外跑。
苏文氏抱起瑞哥儿,起身追在苏礼身后喊:“礼儿,你别跑,小心别摔了,别动了胎气。”
锦之正捧着包袱往院里走,老远就瞧见苏礼跑出来,吓得也赶紧快步迎上去,扬声道:“奶奶,您小心脚下,这儿不比家里,地面都平坦。”
半夏也从后面追出来,上前扶住苏礼道:“奶奶,别急,东西又不会生腿跑了。”
苏礼被半夏拉着停住了脚步,看着锦之捧着包袱走到自己面前,一个多月,他出征了一个多月自己就在等着消息,如今终于摆在面前了,突然间就泪流满面,像是被抽干了身上所有的力气似的,膝盖一软就要摔倒。
半夏和锦之没想到她站在原地不动都站不稳,脑子一乱就都上前去扶,半夏一把搂住了苏礼的腰,锦之则抱住了苏礼的双腿,两个人一起将她牢牢地扶住,这才松了口气。
锦之这时才发现包袱已经被自己下意识地丢到一旁,赶紧招呼身后的丫头去捡起来,此时也有人抬来藤椅,帮着半夏把苏礼扶着坐到藤椅上。
眼泪流进嘴里,苏礼只觉得一股咸苦的味道弥漫开来,她指着包袱颤声道:“把包袱给我。”
锦之赶紧捧着包袱上前,跪在苏礼面前道:“奶奶,奴婢该死,摔了爷捎回来的东西。”
苏礼摆摆手示意无妨,将包袱放在膝上,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这包袱皮儿她一共给沈青昊带了六个,都是包衣裳用的,每个包袱皮儿的四角都绣着字,都是寄托着她的思念和期盼的字,如今看到这包袱皮儿,她却颤抖着手不敢解开。
锦之跪着帮苏礼解开了包袱,里面没有书信,没有纸张,没有只字片语,只有几个样式不同、憨态可掬的木头玩具,全都细致地涂着鲜艳的漆色。
苏礼的手指划过一个又一个的玩具,全都是她那天在纸上画出来的样子,锦之小心翼翼地说:“奶奶,爷捎了口信儿回来,说他在边关一切安好,跟着主帅在后方坐镇,连跟敌军交手的机会都没有,让您不用牵挂。”
苏礼抱着几个玩具潸然泪下,那个笨蛋,大老远地送这些东西回来,偏生不肯给她写只字片语,让她连见字如面的机会都没有。手指忽然触到奇怪的粗糙,她翻过一个玩具,才发现不知是刚才的摔落还是路上有磕碰,玩具的表面的漆皮有些剥脱,她心疼地用手指在上面摩挲,忽然觉得里面似乎并不光滑,就拿到眼前细看,忽然就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开始拼命用指甲刮开玩具表面的漆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