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完,顾吟芳就推开了她闯了进来,见她还坐着,神情越加不愉快。
朝着四周看了一圈,瞥见了放在书桌上的纸,顾吟芳直接从习夏手中拿过了那茶水,走到书桌旁,装似要喝,右手一送,茶水全部都倒在了那一叠纸上。
“诶呀,七妹,你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呢,我手一松都给倒了。”顾吟芳轻呼了一声,忙用手去抹那叠纸,本就薄的宣纸,一浸了水都贴在了一块,顾吟芳这一撕,哪里还分得清楚是些什么,墨迹染开的迅速。
等尔冬她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吟欢那一叠的东西,全都成了浸水的纸渣了。
“原来是七妹的功课啊,这可如何是好,都糊了呢。”顾吟芳脸上没有半点惊慌和歉意,反倒是带着笑容,扬了扬手中还未全都湿透的纸,上面的字都染糊了看不清楚。
“六姐姐小心,这可是我适才刚刚写的,墨水都没干呢,你可别沾染到了衣服上。”话音刚落,那湿透了的茶水混着一点墨迹从纸上直接滴到了顾吟芳的裙摆上,粉红色的纱裙摆上即刻染了几点灰黑。
顾吟芳慌忙扔了手中的纸提起裙摆,可已经来不及,这可是今年新制的衣服,特别为了父亲今日回来才穿的,才不过半天功夫,竟然给弄脏了。
眼下伸过来一只手,吟欢手中拿着一块帕子递给她,“六姐,这墨迹可是不好洗呢,可惜了这么漂亮的裙子,吟菲吃饭的时候还和我说六姐的衣服好看。”
顾吟芳一听就恼怒了,拍开她手中的帕子,看了那一片狼藉的书桌,露出一抹得意的笑,“你去告啊,最好是告母亲去,哼!”说罢就跑了出去,身后的丫鬟急着跟了出去,连带着顾吟芳丢下的那张都踩了脚印。
“小姐,这可怎么办,明天老爷检查了,小姐您这么多天的功夫。”尔冬擦着茶水,也只在顾吟芳的手下抢过了几张纸,上头是吟欢那几日伤势刚好写的,这一个晚上的功夫也补不回来。
“我本就受了伤,父亲也知道,还剩下几张。”吟欢将其余的一扫,从安夏手中接过那几张,也几乎报废。
“我再写几张。”吟欢吩咐安夏去看着门口,拿过笔摊开纸写了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吟欢晃了晃酸涩地手,抬头看一旁站地都快睡着了的习秋,就算是心里多急,这字也不能进步的太过分。放下了笔,把那六张纸放在了一旁晾着,吟欢让尔冬过来替习秋,接着迷迷糊糊地爬上了床,闭眼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起来,睡的晚眼下还有些微青,吟欢打了个哈欠,请安过后直接去了女堂,按照惯例,父亲就是要在女堂里检查。
总是希望自己的女儿也能够像晋安公主那般有才气,顾宇承对几个孩子的读书都看的很重,从最小的顾吟香开始看起,也只有越看越满意的。
顾吟芳看着吟欢手中的那薄薄几张,再看看她精神欠佳的样子,新衣服弄脏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反倒是兴奋着想要知道,父亲看了之后的结果。
顾宇承接过吟欢手中的纸,抬头看了她一眼,从身后的小厮手中接过吟欢过去写的,一比之下,进步还是相当明显的,“一个多月你就写了这几张?”
听到父亲这般问,坐在下面的顾吟芳就开心了,吟欢点点头,“是的父亲,养伤的时候不能弓背写字,我就看了些书,虽然有些字认不太全。”吟欢说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五岁入女堂,一年多来识字有限。
“哦?你都看了些什么书?”顾宇承见她直接承认了,有些诧异,上回这孩子还胆怯地话都不敢多说。
“我看的是老师写的手札,其中还有写到父亲去的惠安城。”吟欢的声音不大,但是口齿清晰,顾宇承听着听着都有些专注,吟欢说的那是游历的札记,是陈菀清在解除婚约之后出去游玩时候顺手写的,而后在闺中广为传畅,而其笔风又近似男子,所以顾宇承偶也有翻阅。
虽然内容磕磕绊绊,因为许多字还不熟,顾宇承还是听得出,她确确实实是认真看了这些书。
末了,吟欢抬头带着一抹羞涩的笑,小声道,“父亲,吟欢就看了这些,父亲不要笑话吟欢。”
“你若是喜欢看,等字认的多了,父亲书房里有很多书,你可以过来看,那惠安城啊,可那书中还要漂亮的多。”顾宇承感慨了一声,看着吟欢眼底那一抹崇拜,从心底有了一种做父亲的骄傲。
“吟欢谢过父亲。”吟欢笑着,从顾宇承手中拿过了自己写的字,转身往座位上走,在场的都听到了父亲那句‘父亲书房里有很多的书,你可以过来看’,对她们来说,这是莫大的认可,连着顾吟霜都对她多看了几眼,这七妹,怎么忽然间不同了。
背后是顾吟芳恨恨地眼神,吟欢偏不理,直到顾宇承检查完了顾吟霜的,就算是脸上的赞赏再多,今天最大的夸奖还是在吟欢这里,而吟欢始终是一脸地淡笑,和往常无益,只是少了胆怯。
赔了夫人又折兵说的大概就是顾吟芳的行为,连着几回憋屈的事情,让过去这个百般如意的小姑娘,终于承受不住,顾宇承一走,直接哭倒在了顾吟霜的怀里,任谁劝都不停,只是目光恨恨地看着吟欢,大有势不两立地意思。
连吟欢自己都弄不明白,为什么顾吟芳会这么敌视自己,难道仅仅是因为她心中不如意,自己碍了她们姐妹两个的眼,所以活该遭到那些罪,活该过的比她们差,活该死不足惜?
人心总是那么的古怪,吟欢冷冷地看着她,没有说一句话,起身就离开了女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