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只想着一件事情。
这小鸡夹子,还不如自己夹。
纪询夹这东西,实在是……太可爱了,完全挪不开目光。
半个小时的车程转眼即到,临下车的时候,纪询还有些遗憾,要是这趟车程再长一点,对面的骗子都该给他把手机话费充一充了。
“真让他充了,就轮到我把你铐上了。”霍染因似笑非笑接了一句。
“铐铐铐。”纪询直接伸出手,“铐完了就让你领着我走。”
霍染因直接抓住这只手,一路向前。
两人到了柳城大学,谢天谢地,当初莫耐工作的那家手抓饼店还开着,店主也是当年的店主,只是如今又老了十岁,从一个中年变成了老年。
他对莫耐印象深刻。
霍染因拿出警官证后,他直接打开了话匣子。
“嗨,莫耐这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别说十年了,我入土那天都不会忘记。这孩子,人聪明,长相也好,怎么说呢,就是不踏实,心太高。在学校旁边看久了,看着一个个名牌大学生来来往往,他就虚荣了,再和一堆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后,整个人都和过去不一样了。”
纪询与霍染因对视一眼。
他们之前分析的关键人物来了。
好兄弟——莫耐的狐朋狗友。
“莫耐的朋友是什么人?”
“是学校里的学生。”手抓饼店老板肯定说,“都挺有钱,天天借给莫耐校园卡,校服课程表什么的,莫耐才能装作是柳城大学的大学生,谈了个学校里的女朋友。其实要我说,年轻的男孩子,好好拼搏事业,这么急着谈恋爱干什么?在柳城这里买了房安了家,再解决个人问题,不就顺顺当当理所当然了吗?”
手抓店老板不屑里带着惋惜。
他也是有资格这样说的。刚才的聊天中,纪询和霍染因了解道,这个老板同样是农村过来柳城打拼的,在柳城大学这里开了二十年的手抓饼店,就是这二十年,几块钱几块钱的攒着,如今在柳城都有了三套房子,还把孩子给送出国留学了。
对于这种励志模范,纪询还能说什么?只能叹息一声牛逼。
写什么小说来,来卖手抓饼买房它不香吗?
“莫耐当时的女朋友,我不太喜欢。”手抓饼老板又说,路人的供词总是这样,想到什么说什么,两人也并没有打断,而是耐心的倾听者,也许线索就藏在这种琐碎的交流中,“看得出来,是好人家的姑娘,莫耐配不上的。每次他和莫耐出现在小吃街这里,都是莫耐忙前忙前,又是提东西又是买零食,那些零食这个小姑娘吃了一口就不吃了,剩下的全部丢给莫耐,也不管莫耐吃不吃得下,反正给莫耐解决。走在前头的时候,一眼都不往后边扫,说实话,要不是知道他们是男女朋友,我还以为是大小姐和她的跟班。另外一个小姑娘就好很多了,那个姑娘叫,叫……叫什么梦?”
毕竟十年了,店老板也不太记得人名了。
但这个关键词瞬间引起了纪询的警觉,他说:“齐梦?”
店老板还在苦苦回忆。
“一个聋哑姑娘?”纪询又点名关键词。
“对对对!”店老板瞬间记起,“一个聋哑姑娘,好像是在旁边工地干活的工人的家属。那个小姑娘,看得出喜欢莫耐,三不五时地就跑过来帮莫耐干活,虽然她有些毛病,但我认真的说,健全的人都没有她干活干得利索。这姑娘,真是个过日子的孩子。可惜莫耐不喜欢她,那些好啊都看不进眼里,唉……”
这是手抓饼店老板的全部回忆了。
纪询和霍染因还从这里拿到了一张照片,是莫耐和他那些朋友们的照片,可能是莫耐真的给这老板太多的唏嘘和记忆了,这么张十年前的照片,老板居然也保留到了现在。
“齐梦喜欢莫耐,莫耐喜欢程想。程想看不上莫耐,莫耐看不上齐梦。齐梦和宋听风又前后脚跳楼。”
走出了手抓饼店,纪询感慨道。
“你说莫耐因为宋听风的强|奸|案坐牢,在里头十年那么惦记齐梦,越狱也只为扫墓,要么,是后知后觉人死了才发现那是错过的毕生所爱,要么,就是心中有愧。”
“最后的最后……”
纪询看着手里头的照片。
照片里是四个人,三个柳城大学的学生勾肩搭背,莫耐坐在角落,对着镜头笑意浅淡,当年的他,似乎也带着些含蓄而沉默的样子。
他的衣服干净整洁,脚上的耐克球鞋也白得发光,相较于他,旁边的三个人反而更不修边幅一些,鞋子脏兮兮的,衣服也不如何整洁干净。
单从照片上看,反而是莫耐这个假的大学生,较之三个真的大学生更为突出。
可随着方才店老板的一番评述,纪询再看这张照片,横看竖看,都觉得莫耐显得与另外三个人格格不入。
出身,学识,金钱,地位。无形又有形的东西横亘在这四个人之间,同样的也横亘在程想和莫耐之间。
“男装不好辨认,老板要是不说他们三个有钱,我没法在照片上的衣服里判断出这点。他一说,里头哪怕一根脏兮兮的线头都在试图跟我证明它很有钱——跟上了层滤镜似的。我尚且如此,当年的程想在被提醒莫耐隐藏起来的真正身份后,会怎么想呢?”
纪询自言自语。
“因爱生恨的可能性,很大吧。”
“金钱地位是一种有色滤镜,爱情是另外一种有色滤镜。两者都是滤镜,并无上下之分。但引发的感情和感情的表现形式不尽相同。”霍染因理智分析,“从老板的描述和程想在知道消息后果断和莫耐分手这点来看,程想似乎没有被爱情冲昏头脑——当然,具体如何,还是要见到了人询问之后再做判断。”
“……”纪询一时没有回答。
“想什么?”
“想你。”
霍染因眉宇间掠过一丝疑惑。
纪询转头冲他笑:“想你当初给我的忠告。不要被爱情蒙蔽了理智。”
他们同时想到了那一夜。
漆黑的夜晚,一杯放在桌上的红酒,脉脉的温情像是流淌在皮肤上的暖黄灯光。
“不是爱情。”半晌,霍染因弯一弯嘴角,“是激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