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到郑州不过一百多里,对骑兵来说是朝发夕至。
这些日子凤威军的侦骑,秦军的精锐马队没闲着,几次向嵩山以及洛阳方向侦查。
李岩也没闲着,同样派出了侦骑,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便是如此,全靠侦骑掌握对方的动向。
双方精锐侦骑在野外遇上,打了几仗,各有死伤。
大营里,李迁跳着脚狂骂:“直娘贼,这伙贼寇死硬死硬的!”
没讨到便宜,怨不得他气急败坏。
看着伤亡十二人的数字,周世显眉头大皱,李岩的部众打了多少年仗,那都是多少年来攒下的家底,经过一次次战争淘汰,保存下来的精锐。
他的凤威军终究是成立的时日太短,强军的底蕴不足,孙传庭的秦军也不行,被李岩的精骑压的死死的。
“底蕴,底蕴啊。”
天下强军都是一仗一仗拼出来的,强军的底蕴只能靠时间,靠牺牲去积累,没有终南捷径。
李岩还不算顺军里最能打的,比他能打的还有刘宗敏,比刘宗敏能打的,还有李自成的护军营精骑,绰号三堵墙。
比三堵墙能打的,还有关外满清八旗。
强军之路漫漫,不知要靠多少尸骨堆起来。
“撤!”
思索后,周世显果断下令将前线侦骑撤回来,不与李岩争一日之短长,凤威军宝贵的侦骑,不能就这样白白消耗掉了。
李迁急了,大叫道:“大人,侦骑不能撤。”
周世显决然:“撤!”
军令如山,李迁虽不忿却也只能召回侦骑,将郑州以西的大片无人地带让了出去。
如此一来李岩更加嚣张了,不出三天李岩所部精骑,竟然得寸进尺的出现在郑州外围。
城墙上,沉默无言。
周世显举起千里镜,瞧着十里外一队耀武扬威的顺军轻骑,正围成一团烤着火。
“嘿,蹬鼻子上脸了!”
“这个李岩太狂妄了!”
咒骂声四起,凤威营什么时候受过这个气?
周世显面色阴沉,战争就是如此了,你若退让一步,对手便进两步,容不得半点仁慈。
不是说一个穿越者靠着先进的战术,火器就能包打天下了。
李迁憋的脸通红,怒道:“大人,给我二十骑,我要活剐了这些腌臜狗才……”
还有几个秦军将领纷纷请战,这也太猖狂了!
周世显只回复了两个字:“不准。”
严令部下守好西城门,不得出城浪战,周世显下城而去,回到大营默然肃立了一会儿,竟然被气笑了。
“好,好。”
他竟然被李岩的侦骑……硬生生给堵在城里了,李岩拿不下郑州府,他也出不去了。
周世显气急反笑:“哈哈,哈哈哈!”
这叫什么事儿啊?
笑过之后,他心中不由得凛然,打了几场胜仗他有点飘了,这给他提了个醒,可不能小看天下英雄!
既然出不去,索性便关起门来练兵,凤威营上下憋的一肚子气,李迁更是带着一群基层军官,每天将新兵操练的死去活来……
这些十八九岁,顶多二十出头的新兵底子好,每天又有白面馍馍,大鱼大肉养着,吃些苦也算不得什么。
正月十五,西城,凤威大营。
正月十五闹花灯,火爆的田亩交易也渐渐清冷了,黄河北岸的田亩卖出去的极多,南岸的却无人问津。
商贾巨富们也不傻,谁都知道南岸不安全呀,大片黄河南岸的土地,开了春只能继续荒着。
官厅里,静谧如水。
孙怡人正在埋头处理公文,终究是督师家的大小姐,从小耳濡目染的,天生是个当机要秘书的好材料。
有她在身边帮着,周世显才可以从大量的琐事中脱身出来,手持上等狼毫,他在酝酿着一封书信,写给……李岩的信。
“制将军,李公子钧鉴。”
写好了抬头,周世显洒然一笑,奋笔疾书,写下了一行标准的馆阁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这信中意思已昭然若揭,李公子呀,你堂堂一个大明举人,忠良之后,你和闯贼不是一路人嘛。
“噗。”
孙怡人瞧见这八个字,憋不住,笑了,这话也太侮辱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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