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布衣出生,久居官场,乃至成为今日大楚帝国军部首脑的凌炙天而言,走到他这一步,既有上天的眷顾,同时也与他谨慎的性格密不可分。大志非天成,历经沧桑方有之,从籍籍无名的被弃边民,到权倾朝野、大楚帝国炙手可热的三大中流砥柱之一,他的一切是以命相搏,踩着千万枯骨方得到的,因此对他而言,效忠于谁不过是个笑话,所以他最为注重的,便是谁能给予他最大的利益,获取更大的筹码。
对于凌炙天而言,他所执掌的军部乃是货真价实的手握大权,实打实的实力派,但令得他一直心有骨鲠的并非仅仅是屈心赤的横空出世,名义上的地位在其之上,而是因为屈心赤所统领的军机处,乃是帝王陛下掣肘军部的一柄重剑,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但凡国之大事,楚礼渊首要所倚仗的便是屈心赤之意,虽然伐兵之策位居末尾,但是伐交的首选左相夏衍晤等一干文臣他并没有放在眼里,因此,若是能够扳倒屈心赤,他凌炙天便可堪称帝王之下大楚帝国第一人。
然而虽然心有所想,但他也知道,如果是自己极力为之,即便达到了目的,恐怕鸟尽弓藏,自己少不了也会深受牵连,危及自身,因此,在二皇子楚义道有心拉拢之下,他亦投桃报李,暗自效忠。事实上当大皇子楚义心来到帝都,他亦有过徘徊,大皇子楚义心或许会是一个较好的人选,毕竟大皇子之名可是名义上的第一继承大统的人,但相较之下,二皇子楚义道久居帝都,结交党羽众多,可谓根基稳定,在众多文臣武将众多呼声极高,且帝王陛下身边有其母妃在侧,更有其母系一族的皇亲不遗余力的支持,奉行务实主义的他,便暂且坚定了倚仗二皇子楚义道的心思。
自那夜后,帝都毫无波澜地过了两日,帝都似乎一切又回到了正常的轨迹。但平静的表明之下,是暗里奔流的汹涌,两天时间,足够二皇子楚义心将很多事情调查十之八九,在其母妃及一众部下所收集信息的汇总下,他已然了解到几天前楚礼渊召见大皇子楚义心、左相夏衍晤及军机处凰羽三人的事情,当获知这一信息的时候,楚义道的心难免有那一瞬间的紧绷,对于楚礼渊百年之后的大位,龃龉已久的他自然容不得他人沾染。
虽然凰羽的安排极为缜密,大皇子初到帝都谨小慎微,但二皇子楚义道毕竟深耕已久,外了不说,但至少帝都内的任何风吹草动,即便再如何隐蔽,只要有所一样,尤其是在他的重点关注下,即便些许蛛丝马迹,他亦能以此为突破口,继而追查到底。此刻他已然能够确定义王受伤至今昏迷不醒的事实,同样的,那日堂而皇之地从七公主府回到义王府的“义王”,毫无疑问便是有人所假扮,而从其部下所汇总而来的信息,身高、体型皆与义王相似的大皇子楚义心,无疑便成为了极为可能的选择之一。
为了验证这一猜测,楚义道走了一趟军部,与凌炙天商议一番后,便是决定让凌炙天前往义王府验证他这一猜想,若事实确实如自己所想,再由他亲自前往揭穿这一事实,届时他则可以以假扮义王一事趁机参大皇子楚义心一本,同时能够对义王执掌的军机处打压一番,若是此番行动能够得手,初到帝王,根基不稳的大皇子楚义心恐怕在群臣甚至楚礼渊眼中的印象大打折扣,为日后夺嫡之事,扫清自己最大的障碍。
此刻义王府内,端坐案几的凰羽收到下属禀报,晋王凌炙天前来拜访,看望义王。
“哎,该来的始终还是来了!”闻下属禀报,凰羽不由轻叹一声,随即吩咐道:“将晋王请至书房,就说我随后就到!”来人得令后随即下去安排。
刚刚步入书房的凰羽见自顾自饮茶的凌炙天,随即上前道:“见过晋王。”
闻言凌炙天笑道:“呵呵!凰大人还是一如既往英姿飒爽。”
“义王见笑了!倒是晋王愈发的神采奕奕,气宇轩昂!”
凌炙天素来知道深得屈心赤亲传的凰羽言辞犀利、处事有节,不想接茬打太极,更兼此番前来他是有所目的的,所以直奔主题道:“此番前来有些许事情和义王相商,当然首要的是看望义王,不知义王当下身体恢复的怎样了?”
聪慧如凰羽当然知道凌炙天此行的目的,为免自己和凌炙天言语上的过多反而令得对方心生疑虑,索性直言道:“谢谢晋王的挂念,自回到义王府后,这几日悉心照料下,义王伤情好了很多,只是尚需时日加以调养,不日即可痊愈。”
凌炙天感慨道:“义王果然乃是非凡之人,深得上天眷顾,当日种种情形历历在目,那么重的伤势,帝都众御医那夜尚且无从下手,没想到短短几日便是脱离了险境!”
凰羽岂会听不出凌炙天言语中的试探之意,于是解释道:“这些多亏了那位纪姑娘了,义王确实身中奇毒,御医们束手无策也可以理解,好在有纪姑娘老师相助,义王方能脱险。”
凌炙天点了点头,所有所思道:“不知义王此时身在何处,我想亲自前去探望,顺便有些事情请教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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