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屈心赤迈入楚礼渊的寝宫,父子二人四目相对时,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楚礼渊微笑之中满脸尽是慈爱之色,屈心赤看似古井不波的面庞之下,确实不停颤抖的内心......
好半天后,屈心赤才有些生涩地缓缓道:“父亲!”
“诶!”楚礼渊听到这一久违的“父亲”二字,不由得有些手舞足蹈道:“心赤,快过来,让朕瞧瞧!”
屈心赤缓缓地来到楚礼渊身旁,楚礼渊伸出有些干枯的手掌,抚摸着他有些憔悴的面庞道:“孩子,你受苦了,都是朕的错,这么多年,朕没有对你尽到一丝一毫身为人父的责任,反倒是......”楚礼渊叹气道:“都说虎毒尚且不食子,朕却曾想要......”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一切,都过去了!”
“是啊!一切都过去了,好在老铁眷顾,咱父子两有生之年还能相见!”
看着短短一个多月楚礼渊明显的变化,屈心赤不由关切道:“父亲,您的身体......”
“不碍事!”楚礼渊宽慰道:“能在这时候见到你,朕的身体已经好了一大半了!”一旁的烛蚀和阁老闻之,一时之间情绪有些失控,为了避免屈心赤有所察觉,无不转身,屈心赤以为两人触景深情,感动的情难自控,也没有在意。
“父亲......”屈心赤原本想问问楚礼渊身体所犯是何种疾病,却被楚礼渊打断道:“心赤,你是不是该改口了?”
屈心赤闻之,呆滞好一会儿后,才有些生涩道:“父皇!”
“这才像话嘛!”屈心赤陪着笑了笑,楚礼渊由衷感慨道:“心赤啊,你才是朕真正实实在在的大皇子,朕已经决定,立你为太子,待朕百年之后,我大楚的基业,就要托付给你了!”
“父亲,这......”看到楚礼渊假意生气的表情,屈心赤改口道:“父皇,儿臣与您相认,并非为了这所谓的太子之位!”
楚礼渊慈爱地看着屈心赤道:“父皇知道,当初连大楚第一王的地位你都可以毫不眷恋的抛弃,朕自然相信你并非一个醉心权术之人,但父皇无能,不能恩泽于天下的百姓,留下了大楚如今这个糟糕的烂摊子!若是未知你我乃是父子之前,朕或许有所犹疑,到底是将这皇位传给义心还是义道,但既然上天庇佑我大楚,那么未来大楚的皇位必将是属于你的了!你天资聪颖、为人豁达,乃是千载难出的济世奇才,大楚交给你,方能够令她重回昔日荣耀!所以,你万不可拒绝朕的旨意!”
屈心赤闻之,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父皇,您有所不知,我自幼身体有所隐疾,性命旦夕之间或许归于尘土,继任大楚的皇位,我知道您心存补偿我之意,但此举却是有负于亿万大楚帝国的黎民百姓,所以,儿臣还望父皇三思!”
面对大楚帝国的皇位而不眷恋,同时还一心系着黎民百姓,楚礼渊闻之,不禁对屈心赤更是多了几分满意,随即道:“此事我已经听烛蚀和阁老说了,此隐疾也并非没有医治之法,你此番离去之后,便直接前往古台岛一心医治你的隐疾,待三年之后你归来时,朕便将大楚帝国的皇位传位于你!”
“父皇......”
“心赤,朕已经决定了,你就不要推辞了!传位的诏书,我已经令烛蚀拟好了,你就安心地去治疗你的隐疾吧!”
屈心赤回头看向烛蚀,听闻楚礼渊话语的烛蚀,早已泣不成声,抹着眼角的泪水点头示意楚礼渊确实已然做了安排!
“心赤,朕,有些累了,你即刻起身,虽阁老一起前往古台岛吧!”
屈心赤看着气息渐渐有些淡薄的楚礼渊,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不安之感,但却又想不透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就在他迟疑时,阁老道:“心赤,我们走吧,就不要打扰陛下休息了!”
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身父亲,从初始的不知所措,到此刻的眷念之情,屈心赤也不曾想过自己还有着这般复杂的情绪,在楚礼渊再一次的微笑示意之下,他缓缓站起身来,突然跪在地上向着楚礼渊磕了三个重重的头,然后随着阁老向着寝宫外离去!
楚礼渊看着逐渐消失于视线中的背影,微笑着的脸庞上,眼角却不禁留下了两行泪水......
良久,烛蚀缓缓起身轻唤道:“陛下!”楚礼渊却不曾有一丝回应。
“陛下!”
“陛下!”
“陛下......”
依旧得不到任何回应的烛蚀,瞬间如风中残烛般瘫软地趴在了地上,泪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