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兄弟们差,但自山月不在了,他自己是真的完全不在意了。
不过今日有些不同,那个位置上居然坐了人,坐了一个一身白色道袍挽着道髻的青年道士,白色的棉道袍很干净,青年道士看起来也很干净,但他坐在那里吃着面,居然并没有不适之处。
阳渊轻噫了一声,在脑海中转着的是,佛家食素,这道家是食素还是食荤的?看这道士面对着白花花的猪油仍旧淡然平静,想来是食荤的了?
阳渊下意识地走近了几步,他想看看道士吃的到底是荤面还是素面。
然后他自然会惊到坐在那里的道士,道士放下筷子,抬头看向阳渊,阳渊再次噫了一声,这一次是因为青年道士的容貌。
方才只看背影,他觉得这是个青年,可他的面容生得太过稚嫩,仿佛只有十五六,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亮得仿佛能看透一切,阳渊见过最好看的眼睛是言致的,虽然言致和他一样是桃花眼,但是言致的眼里仿佛盛了满天星光,明亮得摄人心魄。
这个道士眼睛,远比言致要亮,就好像是没有月光的黑夜里也仍旧拥有自己的光芒的黑玉,那样纯净的黑,仿佛能映衬出所有的不净。
青年道士看到他,然后再也没有移开眼睛,然后阳渊就看到道士的眼睛慢慢开始泛红,眼角有泪水不自觉地滑出,泪水滑到他的嘴角,似乎是被那咸味刺激到,青年道士猛地闭上眼转头,一刻不停地丢下面碗疾步走到了阳渊面前。
“你是何年何月何日何时生人?”
阳渊有些讶异,但青年道士此刻闭着眼睛与他说话的模样让他更加惊异,所以他下意识就答了。
道士摩挲着手指沉思良久,喃喃道:“本是早逝命格,为何会遇到贵人?如何遇到这个贵人的?不该啊,没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怎么会有交汇,这样起死回生之术,来自何处?这整个渝州城都不对,这已经是第几个了?数不清了,眼睛太疼了,但属这个的命运变化最大,渝州城······”
阳渊一瞬眯了眼睛,以为他说的是言致,忽然发现应该是说的轻音娘子,自己和轻音娘子为何会有交汇,为何会被她所救,那当然是因为言致,但是这个道士看得出自己的命格改变,看得出轻音娘子的存在,为什么会算不到言致?
阳渊心中百转千回,但他什么也没说,也不打算说。
阳渊走过的拱桥与旧巷中间的街道拐角,站在一老一少两个和尚。
“师祖,被看到了。”
“没关系,小道士看不到。”
“师祖,会意今年二十出头,不小了,而且他是奉天观观主,您不能老念他小。”
“小和尚,小道士,小道士,小和尚,你不如他。”
青年和尚自然是弥台,他今年二十一,无论如何也不小,但师祖年纪越来越大,似乎越来越爱于这些些微小处找乐子,他实在是不知如何回应,只好沉默。
那方二人攀谈起劲,互相交换了名字来历,几分真几分假两人都不在意。
青年道士看着小,背影是青年,所以他真的是青年,二人竟还是同年生人,一时间又多上不少好感。
会意说他来自深山一道观,出来看看人世,也不知该去往何处,他知道阳渊欲远行,所以问他要去哪里,是否方便同行。
会意很少遇到一个他愿意说话,同时也愿意听他说话的人,而且这个人的命格有异,这是会意生至成人都最喜欢探索的事情,他很高兴,阳渊能感受到这份简单而直接的喜悦。
于是阳渊没有丝毫犹豫地邀会意同往建州。
回到小院里整理了行李,阳渊就坐在屋中看书,等着会意说的良辰吉时再行出发。
翌日一早辰时,阳渊准时在城门口等着,身后有一辆朴素的马车和一个年过不惑的车夫。
远远地,有一抹白色渐渐近了,阳渊眉梢一挑,人还是那个人,道袍也还是那身道袍,怎么要在眼上覆一白布?
昨日相见时,会意的眼睛并没有丝毫问题啊。
会意覆在眼上的白布是细棉的,并不轻薄,但好像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视线,他准确无误地走到了阳渊面前。
“你这是怎么了?眼睛受伤了?”
会意轻轻摇头,说道:“在渝州城里看得太多,眼睛很累,这一路与你同行,我会忍不住看你。”
阳渊扯扯嘴角,这番话对他来说很是难以理解,但也隐隐能猜到,所以他不准备接话,只是伸手接了会意的包裹放到车内,又给他指了上车的路。
上车前,阳渊回身望了一眼平和的渝州城,想着将要到来的风雨,又想着车内的道士,忽然觉得自己并不适合渝州城这样的安宁之地。
他渴望着搅动风云,就像青年道士说他本该死却又活了时他心的跳动,他喜欢这样的不同,前二十年的压抑隐忍,从来都不是他的本性,不过是不得不,不过是自甘堕落。
而从此,从他活了下来,改了命格,再也不会了,他要成为娘亲希望的样子,山月想要的样子,也要成为自己满意的样子。
车内的会意坐得很直,脸朝着车帘,似乎在看,但他蒙着眼,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看。
只是在阳渊进来时,他伸手松了松白布,似乎还揉了揉眼睛。
------题外话------
断更了很久,因为成绩不好,所以整理了一下心情,也整理了一下思路,如果是一周前更新,不会有后面这段,但是现在有了,因为我有了不同的想法,关于这个故事,我只是单纯想要写完,必须要写完,这是个开始,怎么能放弃,放弃了这里,我脑海里笔记中那些一个又一个的新故事还怎么敢重新起航?
所以,继续,加油,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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