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的沙发上发呆。老黑带着女孩走出饭厅后,他们之中便有人开始议论:这小子到底是干什么的?真不是东西!不是什么好人!要是在国内像往常一样,他们身边时不时走过不明身份的人,这些人是老黑的保镖,这一点他们没想到。
第二天早晨,邱晓华要向冯先生问个究竟。冯先生问他:你们昨天上午说他们什么了吗?邱晓华说:几个同事背地议论了。冯先生说:要找你们麻烦。怎么找麻烦?拿枪打呗。邱晓华感到事态严重。但他又不想把真实情况告诉大家。本来大家心情不好,闹着要回国,听了这消息更会影响士气。
邱晓华提出要求:以后大家不要宵夜了,如果实在要去,就集体去?当天晚上。邱晓华冲凉的时候,同室的老李还在。等他从卫生间出来老李不见了。
他到另一个房问去找,刘杰说,老李可能宵夜去了。邱晓华马上追出去,在宵夜大排档发现老李正在吃,邱晓华就坐在一边等待老李吃完了,邱晓华说,走。咱们回去吧。回房间并没有什么事情,老李很不高兴、没事找我回来干吗?邱晓华就向老李解释,说老黑已经把咱们列人不友好的人,要找咱麻烦。
邱晓华把情况说完,满以为老李会感激他的关照,不成想,老李大为光火: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拿我的命开玩笑吗?老李接着说,不能呆下去了,马上回国。临时动议,开个会讨论一下,究竟留下还是回去?邱晓华觉得,出来一趟不容易,空手回去,怎么交代。白秋抓不到,赵志就逍遥法外,他们还会反咬一口,叫好人受窝囊气。
争论得很激烈,邱晓华说不服其他三人。赌气躲出去,邱晓华走上酒店大楼平台,眼望幽远的夜空,在短短的几分钟里,他想了很多很名。刘杰来到他身边。刘杰善解人意,他讲了一些深圳同行的苦衷,劝邱晓华冷静些,有事好商量。
重新开会,举手表决,同意回国的三人,坚持留下来的一人。邱晓华脑海里重又显现到柬埔寨之后,亲眼目睹的一幕幕惨景:一天夜里,听见隔壁有人打架,第二天上午,一具尸体从隔壁房间抬出去。
有一位法国志愿者,开汽车帮助清理城市垃圾,不小心溅一个人身上一点水,那人开摩托车追上去,当当当连击三枪,把法国人打死。
在吴哥那次有惊无险的经历。从吴哥回来路遇两个男子在火并。街头那些一具具无人认领的尸体。入夜之后或疏或密的枪声。
大家都上有老下有小,在这种环境中坚持这么多天已经不容易了。如果近几天就行动,肯定没人主张回国,问题是国内批文杳无音讯,连个指盼也没有,等到何时才有结果?
再说国内也有话:实在有困难就回来。邱晓华对大家表示理解,但他个人坚持留下。刘杰又一次来到邱晓华身边。“晓华,你真的不走吗?”“真的,还能假吗?”“你不走,我也不走。”
邱晓华的心仿佛被卷进热浪里,他注视刘杰,什么话也说不出。刘杰看似平静,却是心潮起伏。刘杰其实比邱晓华大一岁,却不以兄长自居,多年来一直为邱晓华当助手,二人配合默契,出色地完成一次又一次侦破任务。
因为邱晓华是专案组负责人,立功受奖,媒体宣传,邱晓华自然要摆在前面。他的工作已经融人到邱晓华的工作中,邱晓华的成绩和荣誉也包含着他的成绩和荣誉。
对此,刘杰从未表现出心理不平衡,丝毫不影响他的工作积极性。眼下,在这关键时刻,在这生命攸关之际,刘杰这个兄弟违背个人意志,要与邱晓华生死在一起,若是能成功,他帮一把力,若是失败和他一起担责任这才叫兄弟,这才叫战友,这才称得起生死之交!
邱晓华蓦然抱住刘杰,男子汉的情感重如泰山,一切尽在不言中。在金边机场,眼看着离别的同事远行,飞机马达声越来越远了。邱晓华默默祝愿深圳同行一路平安,同时他也在想:什么时候,我们押着白秋也坐上这架飞机?
为安全起见,大使馆把邱晓华和刘杰特意安排住到一处别墅里。别墅主人叫全裕辉,50多岁,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外语台记者。全在外语学院读书时学的是柬语专业。柬语是小语种,国内每年招生二三十名,毕业后一般分配部队、电台等单位。
全裕辉曾经为西哈努克当过翻译,见过乔森潘、波尔布特,他对柬埔寨非常熟。在别墅吃住都便宜,有电话可以直拨国际长途,有一辆三菱吉普车可供使用,总之很方便。
更为便利的是此处距白秋住地特别近,走路只需二三分钟,白秋现在已经完全放松了警惕,每天晚上都到明宫酒店小吃,站在别墅的三层半楼里,可以把白秋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往日租车往外跑,无非是想看看白秋还在不在,现在不用动就能监视目标。美中不足,别墅地处偏僻,安全问题需格外注意,索兴不出去就是了,免得在外面晃来晃去暴露了自己。
白天邱晓华和刘杰下棋,一天两天还有点新鲜劲儿,渐渐地便索然无味了,就那么几步走法,都成了套子,走一步,就知道对方下一步怎么走。
没劲!怕招惹枪子儿,晚上不开灯,俩人摸黑做俯卧撑,那是一种枯燥的动作,做几次就不想再做。说话,整天闷在屋子里,老是这么两个人,能有什么新话题呢?睡觉,没有时间的时候真想睡,时间多了反倒睡不着了。刘杰来时带了安眠药,每天2片。邱晓华没有吃安眠片的习惯,现在也吃上安眠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