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他猜的再对不过。
从把梧桐推上长公主府长史的位置起,苏凤仪就有推女子参加科举的想法了,之所以一直没拿到台面上来讲,正是因为她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一个阻力最小,付出代价最少,成功率最高的时机。
女子参加科举,虽无先例,但真是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么?
对朝中那帮可能会成为阻力的大臣们来说,若是太平盛世,他们自然要引经据典,据理力争,群情激愤,用礼义廉耻四字来把这事给搅合黄了。
但若一个人自身性命都难保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跟自己其实毫无瓜葛的小事呢。
现在,就是这个时候,苏凤仪一直等到要动乔贵的时候,才启动此事,也正是这个原因。
和乔贵倒台引起的滔天巨浪相比,女子参加科举的事情也好,朝廷要重建海军,重开海贸也好,都如在这滔天巨浪中扔下了一粒小小的石子,半点浪花都没溅起来。
乔贵事发,皇上震怒。
乔贵倒台,皇上要清查乔党余孽。
余孽二字,可操作的空间可就大了。
毕竟,厂公独揽朝纲这些年,真敢说独善其身,清清白白,没有依附于乔贵,和乔贵毫无瓜葛的人又有几个呢?
真有这样的人,只怕也死得差不多了。
谢玄天天在外面抓人,锦衣卫诏狱都快抓满了,朝中大臣们,何人不怕?
女子可参加科举的旨意是皇上下的,这个要掉脑袋的要紧关头,还敢跟皇上对着干,上折子质疑皇上旨意的人,同样也没几个。
当然没几个,却也是有的,前几日当真有一个御史当了出头鸟,上了折子,弹劾此事。
苏凤仪还没出手,裴宇先动手了。
这个御史还真是少有的和乔贵没什么瓜葛的人,可能是因为他官职小,没机会蹦跶到乔贵面前去。
裴宇也不跟那御史辩论到底女子能不能参加科举,真要去辨,那可就随那御史的意了,反而被动。
裴家人脉广,裴宇另辟蹊径,查出了这个御史强占了一个寡妇,而这个寡妇,又是这个御史拐了好几十道弯的亲戚,算是他远房的叔母。
于是第二日,弹劾那个御史谋财害命,谋害族叔,侵占叔母的恶行的折子,如雪花般飞到了朝堂上。
那御史连三天都没扛过去,昨日已提交了辞呈,黯然回乡了。
裴宇最近正是想在苏凤仪面前好好表现,缓和两人关系的时候,做了此事,也没来邀功,同时又继续让人上折子。
裴家的势力引经据典,从各种角度盛赞皇上实乃千古最开明的明君,把此事好好的夸赞了一番。
王家一向是和裴家对着干的,这次居然换了策略,不跟裴家对着干,而是要跟裴家比,到底谁夸得更卖力,谁更能夸到长公主的心里去。
于是第二日沈权离开京城去平城后,谢玄足足抓了一个月的乔党余孽,王家和裴家也足足唱了一个月的赞歌。
王家和裴家还各自在家中开了女子的族学,纷纷表示明年要送族中姑娘去参加科举。
有这两家带头,再加上有人传出风声,皇上之所以同意女子参加科举,是因皇上喜欢有学识的女子。
所以,这就是皇上这么多年不娶皇后的原因?
皇上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通过科举给自己选皇后呢!
难怪王家和裴家这么起劲,皇后的位置可空在那里呢!那还等什么,赶紧下场抢啊!
于是京中风气突变,送自家适婚的姑娘去参加明年的科举,成了第一要紧事。
直到,到了冬月,出使北虏招降的使团,带着忠顺郡王和忠顺郡主进京受降,才把这热度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