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和游击将军差不多了……”听他语气中没有恶意,马进忠催马向前又走了几步,城墙上明军的面貌渐渐清晰。
军容军纪都不错,这是马进忠的又一个印象。
这些明军的盔甲武器都非常整齐,虽然是yin天,却仍然泛着金铁寒光。更难得的是,这支明军队形整齐,在城墙上站成齐刷刷的一排,数百人鸦雀无声,除了自己的坐骑马蹄得得,城墙上下落针可闻。
这种军纪严明的部队,遭到清军的猛攻也不会轻易崩溃。城外的防御就做得如此细致,不难想象,城里肯定也有布置,街垒壕沟,刀车拒马什么的。
不好对付。
就算攻到城墙下,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想要攻上城墙,攻破城门,需要多大的伤亡和时间?两千人?三千人?十天?二十天?哪怕费尽力气攻破一段城墙,守军也会在第二道防线坚持抵抗。
马进忠心里已经做出了判断,除非博尔辉脑子进水,腚沟长虫,否则绝不会攻打崇阳。
城墙上,汪克凡突然打断了他。
“回去告诉博尔辉,汪克凡宁为南鬼,不为北王!”
马进忠一愣,好半天都没说话,突然把左手悄悄伸到胸前,挡着让背后的清兵看不见,然后翘起了大拇指!
“既然汪将军不愿降,马某去了……”
他拨转马头,回归本阵,身后数百名恭义营的将士齐声怒吼。
“宁为南鬼,不为北王!”
……
“那个,您都听见了……”马进忠一脸尴尬惭愧,低头向博尔辉请罪。
博尔辉哼了一声,突然两腿一夹马肚子,胯下铁骊马扑啦啦向崇阳城墙奔去,五十名白甲兵紧紧跟在后面,泥浆四溅,蹄声如雷。
距离城墙两箭之地,博尔辉跳下战马,从撒袋(装弓箭的,包括弓囊和箭囊两部分)中抽出强弓铁矢,站定身形,两膀用力,猛然向后跨出一步,身子同时向下用力蹲坐,生生撑开了这口三石硬弓。
(拉开超级强弓必须要向下向后蹲坐,把腰腹的力量和体重都用上,只凭两只胳膊的力气是拉不开的。)
弓开似满月,箭去似流星,博尔辉举重若轻,一气呵成,只听笃的一声,这一箭正中城楼上的门匾,“崇阳”两字的中间。
“我必重来,屠尽此城!”
门匾摇摇晃晃,博尔辉的声音回荡在城上城下,明军见他如此悍勇,都是勃然变se。
“不服气的话,现在就打!”汪克凡突然微微一笑,指着博尔辉说道:“你要是再敢来的话,我拔了你的白甲兵龙旗!”
“现在就打!”月城上史阿大跟着大叫起来,他早看着这个鞑子官不顺眼,只是离得太远,弓箭鸟铳伤不到他。
“现在就打!”城头的明军一起放声大叫,士气重新振奋。
“嗯……”博尔辉满面怒se,恨不得立刻下令攻城,巴牙喇营的织金龙旗代表了白甲兵的骄傲,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侮辱,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他宁愿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捍卫龙旗的荣誉。
但是,他刚才已经查看过,小小的崇阳经营的像一颗铁核桃,想要砸开砸烂需要jing心准备,还要付出大量的时间,付出大量八旗子弟的鲜血。
统兵为将,就不能意气用事。
八旗劲旅最擅长的是野战,碰上这种固守坚城的,真没什么好办法,想当年皇太极围攻锦州,逼得城里的祖大寿吃人肉,也只是长期围困,没能直接攻破城池。
更何况,他还担负着追击袁宗第的任务,要尽快赶去九江,参加对李自成的决战,崇阳偏离岳州府太远,战略位置并不重要,打下它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走!”
再留下去就是自取其辱,博尔辉拨转马头,带着白甲兵一阵风般地走了,在他们身后,远远仍传来明军“现在就打”的喊声……
“云台,你刚才不怕么?不怕激怒了那鞑子将军,真的攻城怎么办?”再三派斥候查看,确定清军已经走远,许秉中仍是心有余悸。
“多少有点怕,如果他们真的不顾一切地攻城,结果如何很难说。”
崇阳不大,城墙也不高,汪克凡不知道恭义营能坚持多长时间,也许几天,也许十几天,也许一个月……,但主动权始终掌握在博尔辉手里,汪克凡没有退敌的良策。
“那你还……?”许秉中更加后怕。
“今天和鞑子头回见面,士气上决不能弱了,否则士卒们怕了鞑子,以后的仗就没法打了。”汪克凡的心情也很不平静,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从今以后,清军就是恭义营最大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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