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撤藩

    容景轩身后伶俐的宫人便走到蓟春面前,将她的坠子取下来,拿来一看，正与那太监手里的凑成一对。

    晏昵殿里头伺候昶贵姬的宫人们见今夜里是除夕，且这里也无人问津，便自取了酒菜,窝在耳房里痛饮一番，直喝的烂醉。还是等望火楼的宫人们来了才知道晏昵殿起火，他们以为今日必死的，现在见了这对坠子,仿佛燃起了生的希望似的,登时便有机灵的扑到容景轩面前哭喊。

    “奴才们今夜里只给贵姬主子门上上了锁，窗上却没有上锁啊而且奴才疑心晏昵殿里饮食被人动了手脚”

    昶贵姬房间夜里竟要由奴才上一道锁，可以想见她活着的最后那段日子处境是如何不堪。然而比这更骇人的是,这奴才所的话里话外的意思，都直指是有人要害昶贵姬。

    明宝林膝盖一软，登时跪在地上，眼睛一下下的瞟向皇后。蓟春表现倒不俗，她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越众而出道“奴婢是送昶贵姬回晏昵殿了，可送贵姬回来之后就立马回来伺候我们娘娘了，并没有机会做什么歹事。”

    林黛黛心里隐约觉着容景轩已经知道昶贵姬私通之事，未必真会信了昶贵姬的栽赃，便也越众道“当时嫔妾与昶贵姬是坐在一桌的，很清楚的听到是贵姬请蓟春送她回来的。”

    皇后听到林黛黛这样，倒是颇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庆妃无奈望了林黛黛一眼，只能上前道“臣妾听到的也是这样，并不是蓟春主动要送贵姬回来的。”

    宜妃还不知自己儿子做下的事，只掩嘴轻轻道“昭仪的意思是蓟春是临时起意么”着略含了几分讥意的望着林黛黛。

    皇后只镇定道“太医前日子已经诊出来昶贵姬肚子里是个女胎，臣妾实在想不到，臣妾有什么理由要去残害一个怀着女婴的待罪妃嫔。”

    宜妃还要再，一直未出声的容景轩只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复又道“累了一夜了，你们都回自己宫殿吧，皇后随朕去养心殿。”着又对赵刲道“留几个得力的，把这里好好查一查。”着转身便走，只留下一众妃嫔在后头面面相觑，这便算完了

    容景轩只要赵刲留几个得力的，并未让他也留下，赵刲便仍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边。待容景轩上了龙辇，才问赵刲道“是惠王给窗子落的锁么”赵刲答道“是，且那个时候屋子里没有其他人了。”

    容景轩过了这一夜仿佛老了许多，只沉沉道“这火到底是怎么起的，她又到底是怎么死的，都给朕查清楚了。”赵刲利落的答了是，过了一会又迟疑道“那惠王那边”容景轩面无表情的道“由他”

    皇后清晨进了养心殿，中午才红着眼圈出来，她的贴身宫女蓟春被送进慎刑司里去了。容景轩又以“管束后宫不力”为由，停了她的中宫笺表。

    容景轩随后几日都只独宿在养心殿，因着这场火灾与昶贵姬的离世，宫里不敢闻见半点丝竹之声，大家一起过了个冷清惨淡的年。容景轩的反应也很耐人寻味，若是无动于衷，偏他几日都不思茶饭；可若是怜惜昶贵姬，偏连个好些的灵堂都不曾命人架起来，只让她尸身入了棺，便摆在已经被烧成废墟的晏昵殿前。

    还未到三日，赵刲便已将这事里外查了个通透，向容景轩复命了“昶贵姬确实不是被火烧死的，而是事先服用了剧毒的红信石。且这把火也是从里头放的，床幔处最先燃起来。晏昵殿宫人的饮食倒无异常，那天不过是夜里喝浑了罢了。”

    经这几日，容景轩心情已平复许多，只一下下的点着头。正这时，莫怀德躬着身进来道“皇上，惠王来了。”这几日莫怀德大约因着担忧自己性命的缘故，也苍老许多，鬓角徒然多了许多白发。

    容景轩只道“命他进来。”不过几日，惠王也憔悴了许多，一见容景轩便跪下了，哽咽着“儿臣听宫人们父皇感伤昶母妃离世，不顾惜身子，先时还不信。现在眼见了才知道竟是真的，父皇好歹顾惜自己身子呀”

    着连眼泪都要落下了，容景轩听“昶母妃”三字便恶心，过了半晌方命他起身。莫怀德与赵刲早乖觉的退下了。容景轩便慢步走到他身边道“昶贵姬之事，你以为该如何处置”

    惠王想了片刻方道“逝者已去，祭赠谥册、行焚黄礼便足够了，父皇万不要再因这事伤了身子，儿臣眼见父皇消瘦了许多”惠王还要再，已被容景轩止住了祭赠谥册、行焚黄礼八字来轻巧，其实象征着明旌、沐浴、饭含、易服诸多事宜。更要紧的是“祭赠谥册”这四个字，若当真这样做了，昶贵姬便要下葬地宫，此后得享太庙香火了。

    如此看来，惠王今次竟是为了昶贵姬的身后事来的。

    容景轩复又问道“那你以为该如何处置皇后”惠王慌张道“儿臣不敢乱议”容景轩只道“但无妨。”惠王眼见容景轩态度还算平和，便心翼翼道“儿臣听父皇已经下令停了中宫笺表了，但觉得，为了后宫安宁，该收回玺绶与金册金宝才是。”

    玺绶正是皇后身份地位的象征，后宫中要晋封或是贬斥谁，都得要皇后的紫绶金印才算。一旦收回玺绶，便也意味着皇后获罪被废了。

    容景轩道“这法子倒好，你很聪明。”完便仿佛十分疲惫似的闭上眼睛，过了许久才“朕乏了，你先退下了。”惠王见今日要做之事只三言两语便做完了，便也甘心退下了。容景轩只慢慢踱到窗边，一下下弹着那窗棂，半晌才长叹一声“多机灵啊”

    然而容景轩到底没有收回皇后玺绶，只是让德妃与庆妃襄助她，一同掌管宫务。与从前不同，容景轩此次是动了真格的，并不是像从前那样敲打皇后，而是真正让德庆二妃襄理宫务，这隐约透漏出要架空皇后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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