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吧。若是知道,现在绝不会是这样的态度才对。
正在此时,七皇子端着药汤走了进来。
周珏楞了一下,显然并不知道皇帝已经来了懿祥宫。只是他的脸上除了乍见的讶异,并没有任何慌张的神色。就连端着药汤的手,也是不变的稳。这样的不动声色淡定沉稳,深肖皇帝。
“祖母,用药了。”
皇帝看了一眼这个许久不曾见过的儿子,伸手从他手中断过了那晚还冒着热气的药,放在嘴边吹了吹。
也不知太后是看到皇帝亲自端药吹药的行迹,还是瞥见了七皇子微微苍白到有些发青的脸色。她方才面对白锦是的疾言厉色都转变成了舐犊情深。
皇帝皱了皱眉,朝着周珏问道:“这是什么药,怎的这样苦。”
周越作势就要下跪,被皇帝挥手制止。行什么礼,再跪出个毛病来,还得晕倒在懿祥宫不成。
“回父皇,是许太医亲自开的药。祖母的病……”周珏话音未落就被太后的咳嗽声给打断。皇帝连忙转身扶住了太后,将可以入口的药喂到太后口中。
“皇帝难道忘了,”一碗药下去,太后说话的声音都有了些许气息。“哀家,并不怕苦。”
白锦眼眸微垂,明白太后这是在朝着自己发难。
能被皇帝知道的怕苦的人,只有姑姑和自己。皇帝还曾对着她笑谈,说她最像姑姑的地方不是长相,而是这怕苦的性子。但凡药里有一丝的苦味,那用药的时候简直比直接杀了她还要痛苦。
白锦注意到,皇帝端着药碗的手又一瞬间的停顿。“若是可以,谁会舍甘甜而求苦。”
“老七说呢?”
“儿臣以为,人生之事不可料。遇上的便是注定,甘苦都一样。”
“若是命中注定倒也罢了,就怕心思不正,得陇望蜀,汲汲赢取,不知好歹。”
果然,这话一出周珏脸上的苍白已经变成了惨白。就连太后脸上好不容易被药汤吊起来的精神气也转变成为一股灰白。皇帝这几乎就差直接说七皇子心思不正了。
“皇帝,难道就不愿多给不懂事的人一次机会吗?”
“母后该知道,朕已经做了诸多退让。”
“难道看在母后的面子上也不可以!”
皇帝沉默着,这意味着他的绝不退让。他孝顺太后,也尊敬太后,可这不意味着他会因此而坐任何巨大的让步。有些事,不是他想让就可以让。
他首先是大周的天子,继而才是太后的儿子。
这个顺序从先帝将大周的江山社稷交给他那天便已经注定。
不可更改!
“好好好,你是皇帝,是天子,哀家这里供奉不起你这尊大佛。你离开哀家的懿祥宫。”
太后翻下身子,闭上了眼睛。
“母后,那儿臣告退了。”皇帝冷眼瞧着不远处的周珏,接着道:“朕将丁全留在这里照顾您。寻暖朕就带走了。”
白锦垂着头,随着皇帝走到快出内殿时,皇帝又突然转过身来,轻声对太后说道:“母后,你想保护您的孙子。朕,也不想看见朕的宝贝受委屈。您要是有任何的要求,派人来元和宫找儿子过来便是。”
“出去。”
皇帝没有说话,像是没有听见太后那一句。
“从今日起,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随意踏入懿祥宫打扰太后养病。”皇帝威严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否则,宫规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