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吾山说:“你要是再废话,我就把你撂这,然后你自己走回去。”
一旁一直看着窗外景色的武连胜又突然开口把话接了过去,说:“直接就撂这吧,像他这样,没事就嘚吧嘚的,不用再给他机会了。”
张文铎说:“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三个人在车上,时不时的唠几句“闲磕”,虽然下着大雨,但也就是十几分钟的工夫,就来到了别墅区的山脚下,王吾山沿着盘山道向上行驶,开到半路,被前面的一辆车堵住了去路。王吾山见前面那车停在那里不动,打着双闪,按了几下喇叭,前车没动静,略一思忖,便从车上下来,来到前车,敲了敲窗户,没人回应,就趴在窗户上向里面看了看,见车内没人。此时,张文铎和武连胜也从车上下来,三人都穿着雨衣,围着车转了转,张文铎用警局配发的手电筒向车内照了照,说:“奔驰迈巴赫。车里没人,打着双闪,车没熄火。”
张文铎绕到驾驶位,又试了试拉车门,一拉之下,车门被拉开,张文铎又探头进去,先是摸了摸驾驶位的坐垫,随后又向后排看了看,说:“驾驶位座椅开了暖风,副驾驶位没开,坐在前排的应该就是司机一个人,车内很干净,没有打斗的痕迹,应该是私家车。”
武连胜说:“你这不废话嘛?有开迈巴赫跑专车的嘛?”
张文铎说:“懂不懂啊?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有情况,有警情,车内也不是案发现场。”
王吾山也来到驾驶位旁,又用手电筒向车里照了照,之后又将车门关上,嘟囔着:“这谁啊?车堵这儿,人没了,这让后面的车怎么走?”
张文铎说:“要不要叫拖车,给它拖走。”
正说着话的工夫,路基下面的树林里传来“嗷”的一声,似狼嚎、似虎啸,也有点像人的惨叫,风声雨声都被这声叫喊湮没,三个人都吓的一激灵,王吾山稳住心神,对张文铎说:“下去看看。”
张文铎意识到可能出事了,也收起玩闹的心态,认真起来,先是用手电向树林里照了照,之后对老王说:“下面的情况看不清,我们只有三人,万一下面的事情我们应付不了,……”顿了顿,接着说:“我觉得应该向所里呼叫支援。”
王吾山略一思忖,说:“等所里的人来了,或许就没啥事儿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下面情况不明,担心咱三出事,但我们是人民警察,是挡在人民前面的,如果我们不下去,真要是有警情或是有群众受伤了,那就不是你能不能考上公务员的事儿了。”
王吾山说完,用手电向树林里照了照,之后就要下路基,被张文铎叫住,张文铎来到王吾山身前,说:“我走前面,你断后,武连胜走中间。”
武连胜争辩道:“凭什么?”
张文铎严厉起来,说:“闭嘴!”
王吾山当即明白了张文铎的用意,说:“按小张说的弄。”之后又叮嘱张文铎:“小心!”
张文铎用手电照着,和老王及武连胜一起,从路基上跳了下去,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泥泞的树林里前行。下雨路滑,林中道路颇为泥泞,张文铎摔了两跤,都无大碍,再次摔倒之后,是武连胜扶起张文铎,边走边低声说:“刚才那动静,……你也听到了吧?怎么感觉不像是人呢?”
张文铎看出武连胜有些紧张,便想着安慰武连胜,玩笑似的说:“我刚才在车里上网,看新闻,说是有只老虎从动物园里跑出来了。”
武连胜有些胆怯的问:“真的啊?赶紧打电话给消防和动物园啊?就我们几个,还不够老虎塞牙缝的呢?”
张文铎说:“真要是遇见老虎了,就看你和老王谁点背儿了,我跑的快,老虎肯定会找你俩下口,就看你俩谁能跑得过谁了?”
武连胜问:“真有老虎啊?”
张文铎说:“逗你玩呢!”
武连胜自言自语道:“那刚才那动静,可够吓人的,更像是狼嚎,可咱这是市区,虽然是在山上,但也不应该有狼啊?”
张文铎说:“或许是走丢了的哈士奇。”
走在最后的王吾山呵斥着:“闭嘴!”
三人走了差不多十分钟,来到树林的中间位置,张文铎发现地上有一件西服外套,捡起来看了看,之后又将外套放在地上,用手电向四周照射,隐隐约约的看到书从里好像有东西,不敢确定是不是人,张文铎用手电向树丛里照了照,说:“谁?出来!警察!”
树林里没动静,张文铎缓步走向树林,王吾山和武连胜跟在王吾山身后,待张文铎走到树丛边缘的时候,突然有个黑影从树丛里窜了出来,猛地扑向张文铎,张文铎虽有防备,但天黑和雨水,使得他一时也看不清扑向自己的是什么东西,电光火石之间,没有反击,而是下意识的闪避。那东西一扑不中,在地上滚了两圈,随后飞快地爬了起来,扑向一旁的王吾山,王吾山也想躲,但身体反应不及头脑,由于速度太快和距离较近,还是被那东西扑倒,那东西扑倒王吾山后,疯狂的在王吾山身上撕咬着,王吾山则用抓着手电的手,敲打着那东西的头部。张文铎本能的抡起甩棍向那东西身上招呼,打了几下之后,那东西猛地从王吾山身上下来,扑向一旁的武连胜,张文铎又上前用甩棍抽了几下,同时用手电乱晃,看清眼前的东西,可能是个人,但身上满是血污和泥浆。
那人被武连胜一脚踹倒,张文铎猛地扑了上去,使用在部队时学的擒拿手段,将这人压在身下,这人不仅力气大得很,还抓住张文铎扣住他脖子的手臂乱咬,张文铎吃痛,只得松开了手,随后这人又猛地向上一拱,挣脱了张文铎,王吾山此时也从地上爬了起来,那人又猛扑向王吾山,王吾山抡起甩棍打在这人身上,这人却像不怕疼似的,扑倒王吾山,随后抱着王吾山向山坡下滚去,王吾山的手电落到一旁,在雨夜中继续照射着。张文铎在山坡上,向下照了照,刚想跳下去查看情况,就听一旁的武连胜猛地喊了一声:“蛇!”
张文铎随后被推开,张文铎站稳之后,借着王吾山掉落的手电发出的光亮,看到一条足有两米长,碗口粗的大蛇,咬在了武连胜腿上。武连胜急忙甩了几下,并用手里的甩棍去打蛇,张文铎虽然怕蛇,但此时也来不及多想,猛地上前,用甩棍打向大蛇,大蛇被打了几下,松了口,又扑向张文铎,张文铎机敏地闪过,借着光亮,隐隐约约的看到大蛇的头部呈“椭圆形”,大蛇昂起头,冲着张文铎吐着“信子”。
张文铎问一旁的武连胜:“没事儿吧?”
武连胜说:“没事儿,……去看看老王。”
张文铎想去看老王,但面对大蛇,却迈不动步,张文铎虽然害怕,但想着滚落山崖的老王和被蛇咬了的武连胜,职责和感情都告诉他,不能后退。大蛇和张文铎对峙着,张文铎手里紧紧握着甩棍,紧张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人和蛇都不动,张文铎紧张得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雨水落在雨衣上的声音。人蛇对峙了一分钟左右,张文铎却觉得分外的漫长。天空中先是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又是一声炸雷,大蛇似乎被雷声震慑住,晃了几下蛇头,转身离去,转瞬间就消失在黑夜里。张文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来到武连胜身旁,问:“没事儿吧?”
武连胜说:“赶紧去看看老王。”
张文铎担心还有蛇,边走边用甩棍在草上乱打,来到山坡前,向下照了照,喊了几声:“老王,老王!”
没有回应,张文铎略一思忖,拿着手电和甩棍从山坡上跳了下去,走了几十步,见到趴在一旁的老王,张文铎弯下腰,推了推老王,问:“老王,老王,没事儿吧?”
推了几下之后,老王缓缓地醒了过来,龇牙咧嘴地说:“没事儿,……我这腰可能是闪了,动不了了。”说完话,又指了指一旁的树林,说:“去看看!”
张文铎起身刚要离去,老王又抓住张文铎的胳膊,叮嘱着:“小心点儿,今晚太邪性了,不知道遇见的是个什么东西。”
张文铎点了点头,分开老王,颇为谨慎地试探着走向树林,来到树林后,猛听到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接着又传来一阵似笑非笑的声音,虽然穿着雨衣,张文铎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寒毛都竖了起来,用手电向着声音处照了照,张文铎见到了他活到目前为止,最为惊悚的一幕。
只见方才那人靠在树上,在啃食着自己的手指,一只手已经被他啃得血肉模糊,生生的用牙齿将自己的手指咬断,扯下来,在嘴里咀嚼,似乎吃的还非常美味,边吃边笑,被手电的光束照到,那人抬起头来,冲着张文铎笑,露出一排血红的牙齿,张文铎就感到后背一阵发凉。张文铎盯着那人,足有半分钟。张文铎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张文铎当辅警半年,出了几十次警,经历的情况不少,见过已经发臭的尸体,保护过凶杀案的现场,甚至还抓过毒贩,之前也曾在野战军服役,心里素质算是好的,但毕竟年轻,遇见这种匪夷所思,且令人毛骨悚然的状况,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人啃完自己的手指,抬起头来,看到张文铎,猛地站起身,扑向张文铎,张文铎稳定住心神,在这人将要靠近的时候向旁一闪身,待这人扑空,便用手里的甩棍冲着这人的后脑猛地一击。虽然形式危急,张文铎手上也有分寸,知道这一棍子下去,能够起到“制止”犯罪,又不至于将人打死。那人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之后就不动了。张文铎试探着上前,叹了叹鼻息,又摸了摸颈动脉,动脉还能摸到,但已经颇为微弱了。张文铎又不由得担心起来,担心真把人打死了,自己肯定会受到牵连,保不齐就会被家属告到法院去。丢工作是小事,搞不好自己不仅要坐牢,甚至还有可能赔钱。
张文铎又想起受伤的老王和武连胜,想去看看,缓缓的站起身,刚站起身,又一道闪电在夜空中闪过,划过夜空,也霎时间照亮了树林,张文铎清楚的看到,在树林一侧,一颗树旁,一个同样穿着雨衣的人站在哪里,正注视着自己。
张文铎来不及多想,大喝一声:“谁?站在那里别动,警察!”
那人听到张文铎的呼喊,转身就跑,张文铎急忙追了上去。张文铎曾在野战军服役,虽然已经退伍一年有余,但经常锻炼,身体素质颇佳,在部队学到的技能也没忘。在丛林中快步上前,几个兔起鹘落就已经追上那人,张文铎向那人猛地一扑,想要将那人扑倒,那人却快了一步,张文铎未能如愿。张文铎爬起来继续追,追了几步,张文铎脚下一滑,由于是下坡,张文铎跑的又快,无法控制平衡,随着惯性向前栽倒,张文铎眼见眼前是一棵大树,可却也避无可避,想用手护住头,一瞬间也来不及,张文铎的头结结实实的撞在了树上,之后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