捣鼓了几年也没捣鼓成。为啥?就是因为常福泽心里那点事:为理想!为了成为城里人,为了不再像哥哥他们那样晒黑了脊梁倒腾黄土翻泥巴!他选择放弃一切,抛弃一切,为那美好的梦想去努力。
常福泽从床上坐起来,突然想听到妈妈的声音,就给家里打电话。接电话的正是妈妈。
“妈…您好吗?注意身体啊。”
“好…你放心吧,家里都好,妈这不用你操心,工作上还顺利吧?”
“嗯,很顺利,有同事帮我,我的第一次工作任务也完成了。”
“那就好,等你发工资了别忘了买点东西谢谢你李阿姨。”
“李阿姨?哪个李阿姨?”
“就是你们报社的李兰阿姨啊。”
“妈,你怎么认识她?我实习工作是我爸托人安排的?”
“是啊,你爸去找你李叔叔帮忙介绍认识了你李阿姨。那时候你给很多报社投稿,他们都知道,所以就把你安排进报社实习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怎么这么顺利呢,我以为自己遇到贵人了呢。”
“傻儿子,你可不就是遇到贵人了吗,你李叔叔,李阿姨不都是你的贵人吗?”
常福泽情绪一落千丈!怎么会这样呢!实在难以接受!
“妈,我还要复习功课,不跟你聊了,您保重身体。”
“好,你记得多吃点饭,早晚加衣服。”
“好,知道了,妈再见……”
挂了电话,常福泽心里很难受。原来这一切都不是自己努力的成果,学了几年还是需要父母去求别人来安排自己实习工作,越想就越想哭!常福泽在狭小的单间宿舍里呆着,突然感觉特别的压抑。于是,他抱着书本走向了教学楼。
教室里,最后一排大个子在看书;芹坐在中间整理笔记;芳芳坐在芹的身边折风铃;燕子和阿紫坐在最前面,一个在涂指甲油,一个在画漫画。因为是周末,自觉到教室看书学习的就这几个。常福泽抱着书走进教室,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五楼的窗子,可以看到学校外面公路上来回穿梭的车子灯光闪烁。城市的夜色真的是夜朦胧鸟朦胧的样子,美得迷朦深邃和陌生。常福泽望着窗外入神,心特别的安静。城市,美丽的城市!难道靠自己的努力真的就那么难吗?难道自己真的一无是处没有用了吗?不,不能这样,不能放弃!不能放弃自己的梦想,即使情况最坏。常福泽的情绪很复杂,几位同学也都看出他心里有事,没有人打搅他,各自埋头做着自己的事。一个晚上,教室里非常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
次日下午,常福泽来到市府广场找到了杨丽娜。
“你今天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没有,昨晚看书看晚了,可能是睡眠不足,有点疲劳。”
常福泽故意捏了捏两眼之间的鼻梁。
“以后早点睡觉,熬夜对身体很不好。要不,我自己去,你回去休息吧。”
“已经来了吗再说我答应陪你去了,怎么能回去呢。”
“嘻嘻…那走吧。”
杨丽娜挽着常福泽的胳膊。常福泽心里一阵慌乱,赶忙推开杨丽娜的手。杨丽娜白晰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潮。
“不好意思,我是太高兴了,所以…”
“没事…走吧…”
到了市电视台制片人家里,杨丽娜和福泽被邀请到客厅里坐着。
制片人自我介绍说:“我是市电视台制片人杨阳,我正在策划上一个新栏目《证券直击》,需要一批年轻积极朝气有活力的年轻人来组建班子。节目开播前需要做很多准备工作,在这期间没有工资拿,但你们是节目的创始人之一,将来就是节目组的元老。节目开播后,再谈工资问题。”
杨丽娜和常福泽认真听着杨阳制片人详细介绍着,并不住点头。
“好了,基本情况就这些。如果感兴趣,现在你们马上写份简历给我看看,注明你门是对编辑,摄像还是外采记者感兴趣,写完叫我。”
杨阳制片说完就走进了另一个房间。常福泽和杨丽娜面前,各放着一张白纸和笔,常福泽拿起笔就写。
杨丽娜小声说:“你干嘛?”
常福泽笑了笑说:“我试试,考验一下自己参加应聘的水平吧。”
杨丽娜笑着拿起笔,也写了起来。
十几分钟后,杨阳看着两份个人简历。
“杨丽娜,电视广播学院毕业生,很对口,我们需要你这样的专业学生,你随时可以来报到。常福泽,不是广播电视专业的,想做摄像恐怕很难。现在在报社实习做编辑,这样吧,如果需要再联系你。今天就这样,你们留下电话号码先回去吧。”
常福泽和杨丽娜留下电话号码,离开制片人家里。
“这个制片人很拽,你看那眼神里除了鄙视还是鄙视,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
杨丽娜鼓着腮膀,很不爽的样子。
常福泽笑着说:“我们刚毕业,人家是老师,有资格拽上几拽,这是很正常的。要想占有一席之地,不是件很容易的事。忍辱负重吧,一切都是为了工作!”
“我才不要在他手下做事,我受不了!还没开始步入正轨就开始把我们当奴隶来剥削压榨了,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好的发展前途。”
“你放弃这次机会了!”
“机会?我家里帮我安排的工作我都不喜欢!心烦。”
杨丽娜在这点看法上和常福泽是一致的,他们都希望凭借自己的能力去做事。毕竟靠父母托人办的事,将来被同事知道了很不光彩。自己努力的成果,也将会被别人误会成靠关系和受到特殊关照取得成绩。那样的话,心里有包袱,思想上的压力会很大。
杨丽娜和常福泽一起坐在市府广场上的台阶上聊天,讨论着实习工作上的事。突然,汪振新出现在两人面前。
杨丽娜站起来,一脸厌恶的表情看着汪振新。
“你来干嘛!我不想看到你。”
“我来打扰你们谈情说爱!”
汪振新挑衅地看着常福泽。
常福泽也站起来说:“请你不要这么说,我们仅仅是同事关系,是你多心了……”
汪振新不等常福泽说完,一拳打在福泽脸上。顿时,常福泽两眼冒金星蹲在地上,鼻子鲜血喷了出来。杨丽娜尖叫一声,用纸巾给常福泽擦鼻血。血流如柱,杨丽娜被吓得脸色发白。很快有围观者叫来广场上的巡警,把汪振新带走。
汪振新走得时候还咬牙切齿地说:“老子说过,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让你好好长记性!”
常福泽被送到医院,简单处理一下,止住了血。医生让常福泽在观察室呆一会,需要观察半小时再走。
杨丽娜歉疚地说:“他找过你?你怎么不告诉我?”
“没事,呵呵…”
“还说没事!流了那么多血。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不用说对不起,只是小误会。你应该高兴才对,他能这样,说明对你是真心的好。”
“真心?你根本不了解他,他就是不想要的东西,宁愿毁了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常福泽伸手摸了摸鼻子,鼻孔里塞着药棉,鼻子也肿了,感觉视线都受到了影响。杨丽娜用纸巾给常福泽擦着衣服上的血迹。
杨丽娜的妈妈在门口咳嗽两声,等杨丽娜站起来才走进来。杨丽娜妈妈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位中年人。
杨丽娜妈妈指着常福泽问:“他就是你那个同事?”
“是,他叫常福泽。”
“你越来越没规矩了!没看到你汪叔叔和阿姨吗?叫人都不会了吗?”
杨丽娜看着他们说:“今天,是汪振新故意闹事,我们……”
“够了,你回去吧!都是你惹的祸,还有脸说!你给我回家去,你爸在家等你谈话。这里我们会处理好。”
杨丽娜眼里噙着泪花走了。
“你就是小娜的同事小常啊。”
常福泽站起来说:
“阿姨您好,我是常福泽。”
杨丽娜妈妈说:“你坐下,我给你介绍下,这两位是小娜男朋友的爸妈。”
常福泽笑了笑说:“叔叔阿姨好!”
汪振新爸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着常福泽。
汪振新的妈妈说:“今天我儿子打了你,是他的不对,你可以住在医院调养,一切费用都由我们来付,你不用担心。汪振新被带到派出所,我们两家都有办法马上把他带出来。我希望以后你能离杨丽娜远一点,我们不希望类似的事情发生,如果再次发生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你也参加工作了,这么大人了,我想你能听明白我说的话。这五千块钱是给你的营养费,如果不够可以再找我要,电话号码我也给你写在这信封背面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汪振新的妈妈把装钱的信封丢在福常泽面前的桌子上。
常福泽腾地站起来,眼睛里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你们很喜欢用钱侮辱人吗?威胁?请把钱拿回去!放心,我保证一不追究杨丽娜男朋友的责任,二不会和杨丽娜发生感情关系。但是,我不能保证在同一个单位上班能做到视而不见,不说话的地步。”
常福泽说完,从口袋里探出手机,抠出电话卡,把手机递给杨丽娜的妈妈。
“阿姨,这是我借杨丽娜用的,请您转交,谢谢!”
常福泽说完离开了医院走进一家肯德基店,直奔洗手间,对着镜子将药棉从鼻孔轻轻拔了出来,再把鼻子洗干净。除了鼻子有点红红的微肿,基本上看不出什么问题。常福泽将沾染血迹的外套折叠好,抱在怀里回了学校。
杨丽娜回到家,他的爸爸正板着脸坐在客厅。
杨丽娜刚回到家就听到爸爸用命令地口气对自己说:“明天开始,你不要去报社上班了!这几天就在家里呆着,哪里都不准去!呼机,手机都拿出来放在这里!”
杨丽娜只好乖乖照做,不敢说话。
“我这老脸被你丢尽了!回你屋去!等会你汪叔叔他们来了,不叫你不准出来!”
杨丽娜眼泪如雨滚滚而下,跑进自己的房间。杨丽娜哭了很久,听到客厅里有几个人的声音,但是她对他们说什么不关心。她知道常福泽肯定被他们狠狠羞辱了,她太了解自己的父母,他们太爱把自己的面子当回事了,会在常福泽面前把城里人的主人翁感无限放大化。常福泽,现在怎么样了呢?他肯定伤透了心,再也不会见自己了。想到这里,杨丽娜的泪水再次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