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无胆的番部看了个一清二楚。此次吐蕃之乱突如其来声势浩大,说不得也有他的手段在里面。
就算老种没有参与进去,也是他八年纵容出来的结果。当年攻下河湟、西宁州之后,能够立即打乱各个部族,将吐蕃人内迁屯于各城,然后派出汉军占据草原养马,怎么可能会有今天的局面?
种家兄弟和曾经的西北将帅们,看来都是留了后手的,这些人之所以放任不管,看来还是为了将来的军功。狡兔死走狗烹,在这个崇文抑武德大宋朝,一个可有可无的吐蕃部落,边将们也不怕养出了毛病。
“啪!”
宋江把最后一本战报扔在公案上,双手捏着眉间,闭目思索着下一步究竟怎样行动。自己刚到西北,手下军马不过五千,还都是长途跋涉的疲师,暂时是无力出兵的。反观秦凤路的数十万厢军民军更是不堪,估计真上了阵能站得稳脚步,就算是求神拜佛了,这样的军队人数再多也没有半点用处,反而是添乱而已。
宋江拿着朱批,在厢军民军的册子上圈圈点点,眼前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稳住河湟的局势,最起码不能丢失城池。只要城池不失,对朝廷来说就不算败绩,才能有足够的时间整顿军马。
“唉”
宋江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名册头疼不已,厢军民军弓手加一块,足有六十万人。这么些个既不能骑马,又不会打仗。留着他们浪费粮草,还耽误农事。解散的话,只怕朝中那些只知道“丰、亨、豫、大”的大臣们又要群起攻之。
就在宋江苦苦思索的时候,河州城外的部族会议已经有了决定,全军撤回祁安城,等待刚刚上任的宋大帅前来安抚。吐蕃人并不担心宋军会追究此事,自己对河州城一箭未射。要是朝廷派人来问,就说是大家来河州交易牛马,只不过河州知州误会了他们,不放他们进城,所以才惹来这些事端。
在吐蕃人心里,宋人向来最讲究面子,只要宋侯爷来的时候,大家给足他面子服一服软,自然就可以春风化雨。最多再上贡个百十匹牛马,绝对可以搪塞过去。
宋江的使者下午到达之后,向吐蕃人大声宣读了秦凤路安抚制置使、马步军都总管济宁侯爷的帅令,然后旁若无人般慢行穿过番兵军营进入城中,数万番兵没有一个敢于向他们挥动一下手中的武器。
看见这种场景,河州知州封子栋胆子也大了起来,就在义勇军的战旗即将到达城门之时,河州城紧闭了四十天的大门轰然开启,知州大人亲自出城迎接宋侯爷的军使。
几万番兵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城门外封子栋和宋军使者相互致礼,接过军令之后然后才缓缓进城。从始至终近半个时辰,城外的中军大帐都没有发出半句号令,就像所有的头人族长们一起睡着了一样。
西北高原上的夜风,就像锋利的钢刀,不断的划破空中,不停发出呜呜的声响。义勇军火红的战旗牢牢插在河州城头,在劲风中飘扬飞舞。
待到天色明亮,河州城头上响起成片的欢呼声,一个校尉气喘吁吁的跑进府衙报信:“知州大人,吐蕃人拔营走了,河州之围不战自解。”
封子栋早料到这个结局,不然他昨夜也不会睡得这么安生。宋大帅十几个信使就能让吐蕃人不敢丝毫动弹,要今天不能解围,那才是出了怪事。
“赵校尉,我立刻上呈战报,自校尉来力战番兵,城内外里应外合大获全胜,吐蕃人仓皇遁走,河州之围立解。嗯·····斩获数百······你看是不是这样?”封子栋非常识趣的小声询问着,站在他身旁的正是闻讯而来的义勇军信使,原哨探队的什长赵兴。
赵兴摇了摇头,语气冷淡得很:“知州大人,吐蕃人是自己撤走的,末将没有半点功劳。”
封子栋老脸一红,有些手足无措:“这个······要不是赵校尉及时赶到,也不能吓退番兵,功劳自然是有的。”
赵兴有些不耐起来,摇摇手说道:“封知州,我家大帅最恨的就是隐瞒虚报。在我军中赏功罚过是极为严肃的事情,不能有半点水分。我自会如实上报,封大人的奏报不要牵涉到本人便好。”说着竟然微一叉手,转身扬长而去。
封子栋站在远处有些茫然,这天底下竟然有送到手的功劳都不要的人,当真是不可理喻。无奈之下他也只好自认倒霉,本来的大功一件现在化为了虚无,真叫他懊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