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其取之易守之难乎?昔取之而有余,今守之而不足,何也?夫在殷忧必竭诚以待下,既得志则纵情以傲物;竭诚则吴、越为一体,傲物则骨肉为行路。虽董之以严刑,震之以威怒,终苟免而不怀仁,貌恭而不心服。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载舟覆舟,所宜深慎。奔车朽索,其可忽乎?”
义正言辞的声音从一个少女口中发出,刘倩浔正高亢地看向众人,“如今本末倒置,离国内忧外患,为官者食君俸禄不思其政,当政者食民膏血不思其源,却因一己之私利而枉顾苍生,是民之痛!国之祸!着实让人痛惜。当知,非贤者不能安国,非正者无以福民,无民便无国,无国便无君,无君又哪里来的臣?所以,为今之计当是离国上下勠力同心,共御外患。”
刘倩浔的话是一代名相魏征《谏太宗十思疏》里面的,本来没有什么,但是她后半段话却是犹如惊雷。
“是欧阳慕羽,他是欧阳慕羽。”有胆小者惊恐地看向刘倩浔,当接触到对方冰寒的目光后,更是吓得肝胆俱裂。
离国深陷夺嫡之乱,朝臣不理政务,面对来势汹汹的孤月与反复无常的藩国,一代传奇大臣欧阳慕羽,生前在朝堂上最后的慷慨陈词,希望能够唤醒朝臣。却不想当晚就横死家中,死后更是背上私通敌国的污名。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一二十年,即便欧阳慕羽最后的结局给他的慷慨直言打上了引号。但是无论是正义之言也好,无论是打脸之词也罢,欧阳慕羽成为朝廷禁忌之后,他的话却真实地刻进了许多人心中。
更何况当年那些跟他一起站在金銮殿上之人,更是言犹在耳。尤其与刘龄交好的几位老臣,早已吓得是汗流浃背,浑身上下剧烈颤抖,若是仔细观察,还能看出他们惊恐的双目中若有若无的红血丝。
涉及朝廷禁忌,有人担忧,自有人有恃无恐。尧旭臣与周幼琦相视一眼,一脸的凝重,显然事情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离弘毅,则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众人神态不一。若是再给他配上一把折扇,那就更像是看戏的了。
“来人,小姐近来神志不清,想必又犯病了,还不快将她带下去。”毕竟久经官场,刘龄很快就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然后对身边的下人说道,“将老夫人也扶回去,快找郎中看一下。”
作为寿星的刘老夫人,在刘倩浔开口说话的同时就晕死过去,因为被刘倩浔反常的举动给吓住了,所以刘家之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经刘龄这么一提醒,众人才反应过来。
在几个仆妇的搀扶下,刘老夫人离开了众人的视线。但是去带走刘倩浔的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感觉到危险靠近,刘倩浔突然从衣服中拿出一把匕首,划向了靠近她的人。转眼就将几名丫鬟婆子给划伤。
看着手臂上的伤口,下人们不敢靠近。眼见事情不妙,刘龄赶忙对身后两名孔武有力的男家丁示意,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顾不得女儿的名节了,如果不能马上将女儿带走,那么倒霉的将是整个刘家还有那些无辜之人。
面对柔弱的女子,刘倩浔尚且还有力气,但是对于身强力壮的男家丁,一把小小的匕首可就不够看了。刘倩浔当即面色一横,突然朝人群中冲了过去,面对突然而来的危险,众人立刻向后退去,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之前,一把染血的刀刃就比在了气定神闲的南王脖子上。
霎时脖颈染血,当然这都不是南王的,而是之前被刘倩浔误伤的下人之血。在他身后,去而复返的若雨将手按在了结衣肩上,让正在拔出武器的结衣停了下来,并用眼神示意结衣不要轻举妄动。
“倩儿快住手!”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王爷被挟持,他只能投鼠忌器,赶忙呵斥对方。
“你被人陷害,是我顶住压力证明了你的清白。你母亲病危,是我即将临盆的夫人,冒着危险帮她续命。亏我当初是如此的信任你,你居然背信弃义,栽赃陷害我欧阳一家。这么多年了,刘龄,你可曾有过半点愧疚?”刘倩浔冷漠地看向刘龄,诘问道。
“欧阳兄……”刘倩浔的话顿时让刘龄失去了神采,同时面色死寂地看着刘倩浔,被问得哑口无声。
对方说得很对,欧阳家是他们刘家的大恩人,可是他为了刘氏一门都做了些什么?午夜梦回的时候,他经常梦见那个将他从绝境中救出来的男子。
“哼!如果你还有点良知,不想连累刘家上下的话,就自行了断,然后到九泉之下向我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