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扬机构”的负责人邵飞扬,对“飞扬”的员工而言向来是神秘又陌生的。
他长年旅居美国,在美国奠定山河后,八年前才买下“飞扬大楼”成立在台公司。
近些年来逐渐将重心移回台湾,他人却依然在海外。国内的代理人则是其弟邵平远,在台湾商圈是赫赫有名的商界奇才。
“飞扬”的崛起,在业界有很多传说,然而众说纷云,没个准。邵平远从来不提自己家中的事,外人自然更无从得知。只稍微知道,邵家有三兄弟,胼手胝足由一无所有奋斗到今天成就非凡。邵飞扬更是一手栽培了两个弟弟。最令人注目的是:三兄弟都未婚。其实这也挺让人窃喜的,四十上下的年纪不算太老,现在有多少事业有成却年纪老大的女人们觅不到如意郎君,又有多少想一步登天成少***美丽女子找不到金饭碗足以许身?当人家的小妾是下下之策,当个正室才风光。
“飞扬”传出负责人回国的消息后,似乎有不少女子已在磨拳擦掌、雀跃不已了。
如果说外界的人对这件事大作讨论、蠢蠢欲动的话,那么“飞扬”内部更不必说了。大家早已期待加兴奋的等着想见那位神秘的负责人了。拼命想努力找机会表现自己,要真有机会被上头赏识,也就不必辛苦的慢慢爬升,搞不好,马上加官晋禄升到总裁身边成了大红人,一辈子也就吃穿不尽了可都是男人女人一样心思!所以近些日子来,大家用兴奋的心情努力在工作上求表现。
席凉秋向来对这种小道消息的敏感度特别的低。她上班的原则是,要求手下组员只谈工作,不嚼舌根,所以她的耳根向来清静。
她所以会知道公司大人物要回国掌权的消息,当然是那只孔雀朱必如来报告的。真是的,上星期还对她与纪允恒的关系大吃飞醋,今天就表现出对负责人仰慕不已的表情。真受不了这个女人!瞧瞧她,箭头瞄准年纪大的男人,就一改前些天阿珠阿花般的打扮,穿得老气端庄,竟然还嫌席凉秋的中性西装太幼稚,不男不女。前些天还不知道谁说她的衣服老气哩!
事实上大老板要回来也造成席凉秋某些压力。倒不是像别人那样想力求表现,而是近些年来,她比较喜爱邵平远管理员工的风格。他是个脚踏实地的企业家,只要你用心耕耘,必会有回报,在这里绝对没有那种一步登天的事,擅逢迎、谄媚的花稍员工永远升不上去,更可能直接被扫地出门;这是席凉秋最喜欢的风格。但大老板回来后会做怎样的调整?大家喜孜孜的大做美梦又是什么道理?这她可就不懂了。中午与纪允恒吃饭时,她问他:“你见过负责人吗?”
“没有。他是大人物,不接见我们这种平凡人。”他耸眉。
“那么美国那边的管理风格如何?”她又问。
纪允恒从沙拉堆中抬起头,了然的看她。
“我就知道你担心还个。放心,那老头比这老头更加知人善任。大老板没有邵家老二那么平实严肃。要记住!“飞扬”是他一个人先打下的基础,没有一点冒险与精锐的判断,是无法立足于瞬息万变的商场的。没有一点强悍与狡猾,是很容易才冒出一个头就被他人吃掉。所以我的看法是,大老板回来比较好,再来一次革新。”
她拿面纸给他擦脸。瞧他像小阿子似的,吃得满脸沙拉!经理的形象全给他破坏殆尽,幸好他卓绝的能力早已使人信服。
由于他每天会来騒扰她、与她聊天。如果愈排斥他,他会更故意的粘上来。她会失败的原因是,他不会怕没有形象,而这点却是她最忌讳的。妥协的结果是每天陪他吃中饭,偶尔一同到纪娥嵋的工作室煮晚饭。见他母子俩狼吞虎咽的样子,好像她没去,他们都会没得吃一样。三天两头就会在纪允恒乞怜贪吃的眼光下,心软的过去煮一顿饭;反正别人已将他们视成了一对,她要再撇清关系也是无济于事。
况且,自她出社会以来,她真的没有什么知心朋友。称得上的,就只有纪家母子了。他们是真心的对她好,没有心机、没有陷害。就除了纪允恒这个老牛皮糖爱粘人外,好像也没什么是不能忍受的了。
“真不晓得大家高兴个什么劲!大老板又岂是人人可以见?邵平远我也只不过见过四次,还是每年尾牙时,远远才看那么一眼。大老板难道会天天到各楼层闲磕牙吗?”席凉秋不以为然的说着。
“众人皆醉你独醒呀,凉秋。我好高兴你对我忠贞不二。”纪允恒握住她的手,很嗯心的说着。
“少不正经了,我只是不爱做白日梦而已。”她抽回手,警告的瞪他。
“你伤了我的心。”他更夸张的做出“西子捧心”状,扮着一张鬼脸,将席凉秋逗笑了;这个顽皮鬼!一辈子没烦恼似的。做人如此,也挺好的。但在他嬉闹的表面下,到底想些什么?真的没有烦心的事吗?
她甩开心中闪现的疑问探索。不该想这些的,他当然开心快乐,从没有什么事足以对他造成威胁。轻轻松松考上t大,顺顺利利进入“飞扬”又快速晋升。这样的一帆风顺,如果还有烦恼,那别人岂不是可以不必活了!
自从纪允恒回来后,席凉秋几乎天天被迫不能加班。今天得以留下来是因为那家伙约谈一个重要客户去了,明天又是每半个月一次的业绩会议。她喜欢事先做好条理分明的重点报告,于是在组员一一下班后,独自留在七楼。至于那个事事爱与她比较的朱必如,今天并没有留下来,因为明天大老板正式到公司视察,她自动申请要到大门口列队欢迎。真是无聊透顶!丢死人的事她还当宝贝事办。她今晚到精品屋找衣服去了,搁下席凉秋一人倒也乐得清静。
从楼下巷子中包了一个饭盒就要上楼,却看见一个不曾见过的中年男子站在接待处前,而来接班的接待小姐正巧还在包饭没有回来。那男子手提公事包好像是来洽商的。她走近中年男子身旁问:“先生找人吗?”
中年男子转身看她,吓了凉秋一跳。不是因为他的俊挺成熟,也不是因为他的威仪天生;他说不上老,背影看来有四十上下的年纪,正面一看他却有一张不显老的面孔。不能说是娃娃脸,他的成熟面孔很迷人,几条分布在眼尾、额头的浅纹更添了几分男人味,而这男人在对她微笑,这种阳光一般的笑脸是很迷人的,可是这笑脸与纪允恒竟是一模一样。基本上,两人只有三分相似,身高、背影也雷同,只不过气质不同而已;但他身上有强烈的“纪允恒”味道。在他笑时就是给席凉秋这种感觉,但一旦收起笑容来就不像了,只让人感到威严天生。
“允恒”她不知道自己叫了出来。
男子左眉一挑又是一个纪允恒的动作。可是他挑起眉时却让人很有压迫感。
“小姐认得纪允恒?”声音是低沈有力的。
“呢是的,您找他吗?他已经和客户出去了。也许你明天再来会好些。现在已经下班了,公司内没几个人。”虽然这人应该不是坏人,可是让一个陌生人在空荡荡的大楼跑来跑去可也不妥。
中年男子显然也没有什么兴致上去。不知她说了什么引得他起了好奇心。
“来,这边坐。”他很随意的说着,便迳自走向接待普通客户的会客室去。话语中有令人不能抗拒的威力。
席凉秋想到自己饿了的肚子以及七楼尚未完成的工作,实在不想与陌生人穷耗。可是他不走,她可也放不下心,到底他是外人哪。她只好放下便当,在茶水间倒了两杯茶到会客室。
“你是他的客户吗?”她问。
“不!我是他母亲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太多年没有回国了,朋友难找呀!”陌生人落寞的笑语中有一丝追念,双眼幽黑不见底。
“是纪珂姨的朋友呀!”她问。算算年纪是有可能,可是纪娥媚永远不与男人有任何牵扯,那里会有什么异性朋友呢?
“你也认得纪娥媚?”看他倾身专注的样子,似乎正有一肚子疑问。
“也许你应该自己去找她。”她不爱在他人背后谈论别人。
“我当然会去找她。”他淡淡的说着,他手中当然握有一切切身于她的资料。
“允恒认识你吗?先生贵姓?”听他的口气好像忿忿有仇似的,席凉秋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他不知道也许他知道。不过我们未曾见过面。放心”他笑着看她。
“我不是特地回来害他的,怎么?担心男朋友呀!小姐,名字?”
她很疑惑的看他。
“我只是他的朋友,我叫席凉秋。我想,允恒已经大到不需要继父了。而纪阿姨也没有嫁入的打算,你不妨放弃打搅他们的念头。”目前她只能假设这男人对纪娥媚有企图。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起身道:“再见了,席小姐。”
希望不要再见!她没有说出声,不过心中是这么叫的。她心中有个预感,这个男人必定会在纪家母子身上引起狂涛骇浪,平静的日子已经过完了而这到底是好,还是坏呢?她担心不已。
哦!老天,她的头好痛!昨天加班回去后,给老妈埋伏个正着,竟然抓去相亲了,害她被吓得失眠大半夜,恶梦侵占她其余两小时的睡眠,还有几个小时的冗长会议要开,她怎么熬得过去?又是一大早的事,让她丝毫没时间休息。
“席小姐不舒服吗?”坐在她对面的中部主任王振文递过来关心的问候。
尸身体不适向来会使脸色灰败如死人,她只能微微苦笑。“有点头疼,听说你这组是这半个月来业绩冠军,恭喜。”
“偶一为之,不像你呈稳定成长,永远是前三名。同期同事中,就属你最出色,外表内在全部都好,让我们这些平庸之辈,相形见绌。”王振文眼中的笑意非常温柔。
席凉秋心中轻轻一颤。一直以来,他们各分中、北部,没什么机会联络感情,他是个含蓄的人,即使有心追求,表面看来也像似有若无也不是多讨厌他,只是这种感觉对她而言太陌生,不如该如何对待才好,所以以前她一直与他保持礼貌上的寒暄。也许是她的冷漠,使得有心追求的男士裹足不前。
彬是她对爱情的幻想太多,才会对这种温吞感到推拒,阻止有心人更进一步试探;可是,纪允恒那样霸道激进的追求法却又吓着了她。
她是个渴望浪漫爱情的女人,可是,天生的拘谨又使得她变得小心翼翼,无法大方得起来,无法坦然将有心男子的约会,以男女朋友之情对待。
至于强硬介入她生命中七年多的纪允恒,总是霸道又玩世不恭,他深不可测的心思,对席凉秋而言是个不见底的黑洞,是真?是假?是捉弄?不!到今天为止她依然看不清他的心。要说他不是认真的,为什么又会死缠她七年?爱情长跑也没这种锲而不舍的耐心。说他认真的嘛!为什么除了嬉笑戏讳外,从没见过他一刻真心?她真的不懂,也有些怕推门而入的纪允恒,使有些吵杂的会议室立即陷入肃然无声的状态。
败奇怪,为什么每次有他出现的场跋,喧闹就会有暂时的停顿?他是有史以来最没有形象的主管,那一张开朗明亮的娃娃笑容面孔,是业务部的金字招牌,人人喜爱,相当可爱,又从不端架子。为什么人们见了他会有那种反应?席凉秋总是迷惑。
无法否认的是,他身上有一股凛然的威仪足以震慑人心。当他板上面孔时,漂亮的娃娃脸会消失,令人感觉不到那份稚气,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凌厉无比的眼,饱含精光内敛,让人忽视不得。只要被这一双眼盯着的人,那里还有空打量到他过份好看的面孔?基本上,他有两个面孔,但他却永远只拿无威胁性的那一张面对她,而另一个面孔是碰不得的唉,她不了解他,真的不了解有必要去探索吗?
没必要吧他总是在她身边的椅子坐下。她不喜欢这样,然而却又无可奈何。
纪允恒有一八o的身高,基本上就会对席凉秋造成威胁与压迫,会使她心神不定,情绪紧张;每当他靠她那么近时,她就会这样。如果还有机会,她会力荐公司派他到西伯利亚,最好十年二十年的不要回来,乾脆老死在那边算了,免得对她造成严重威胁。只要他一落座,膝盖就会“不小心”抵着她的膝盖而装做不知道。一双长腿已经够可恨了,令人受不了的是他那一双长手,放在桌面上时,手肘还会侵占到她的桌面。在开会时身体会倾向她这边,反正会让所有人心存猜测的动作,他百无禁忌的全做了。尤其在她报告时,他那双眼真的叫贼溜,直盯住她全身上下。
当然这次他又是坐在她身边了,不过一双眼老盯在她脸上。
“怎么了?”她抬眼看他。
“昨晚熬夜了是不是?好大的黑眼圈。”纪允恒笑的非常无辜,窗外的阳光全在他脸上闪动。
“最近有事,比较晚睡。但绝对不会影响到工作,你放心。”席凉秋淡淡的虚应过去。
她能怎么说?说老妈已经将她贴上“清仓大拍卖”的条子,逼她四处相亲去丢人现眼吗?全要怪她那个做媒做得疯狂的老妈。二十七岁,二十七岁又不是什么罪该万死的年纪。好像她一旦过了这当口就会嫁不出去似的,又不会死赖着父母养老,他们穷操心个什么劲儿?想到这个就烦。唉!头好痛。正要收拾心神专注开会,对面的王振文悄悄的递过来一张小纸条。
席凉秋讶异之余,本想不着痕迹的将放在膝上的左手伸上来挡住闲杂人士的眼光,阻止旁人看到上头的字。但是左手却动弹不得,坐在她左方的纪允恒明明在听别人报告,想不到一心可以二用的发现她这边的小动作。他很轻、但很牢的将她左手掌心贴在他腿上。她很迅速的抬起右手盖住纸条,将纸条放在文件下面。
虽然纪允恒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可是席凉秋相信他一双贼眼早将上面的字看得清楚明白。因为他嘴角浮着一抹嘲笑,相当诡异的唇角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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