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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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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能忍受了,真的不能再忍受了!

    两叠横放在大办公桌上待批的文件,架得比她还高,已然有淹没她的架式。每个卷宗一翻开,上头都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商业术语,与数不清的数据,直砸得她头昏眼花。

    为什么她会坐在这里?

    为什么她会一时良心不安自美国大老远跑回来自投罗网?

    为什么她会呆得放弃还有两个月就到手的硕士文凭,整装飞越大半个地球回到这个当初她迫不及待逃出的地方而沦落到这里?

    就为了坐在这个与她所学一点也不相干的鬼地方?

    疯了!疯了!杨希平觉得自己快疯了!

    在确定自己已到忍耐极限,就快要奔向落地窗,从十二楼往下跳去之前,她终于很理智,也很不甘愿地按下电话内线按钮,深深地吐出一囗已憋了良久的气。

    明亮宽敞而华丽的大办公室裹就见一个短发俏丽的美人,全身贴在真皮大办公椅中,瘫得像一堆泥。美丽俏脸上是困兽的表情,全无一点形象可言,更是搭不上她身上穿的那一套简便裤装。

    不到半分钟,雕花深咖啡色木门给轻叩了两下;不等回应,来人迳自推门而入,出现一张俊美温和的面孔,眼底眉间满是同情以及收不住的笑意。生着一张娃娃脸,却有着不相符的颀长身材,在三件式西装衬托下,俊挺得出色好看极了。

    “把你的好心情全给我丢到门外去!史威。”杨希平一脸想揍人的表情,对来人警告着。

    一直以来,她就深深觉得男人一旦长得帅是老天厚爱,乃大幸一件;若是长得漂亮,那么就是老天给错了性别,反倒是大不幸了。从小到大,她可以把史威当例子现身说法并加以证明。

    史威──老实说,长得白净俊秀,与俏丽出色的杨希平绝对可以相提并论;他天生俊容,而那白皙的皮肤更是比她好大多了。可是,如果男人的长相一旦可以与女人相较劲,必然注走了这男人悲惨的命运。打从幼稚园说起,大史威一岁的杨希平总是以无敌铁金刚的身分去营救上小班后一直被搔扰欺负的史威。他抢了女生的光彩,成了女生的公敌;他长得不像男生,被男生杜绝在***之外。偏偏史威个儿瘦小力不如人,老被欺负;杨希平当然义不容辞充当护草使者。

    这种每天上演的“英雄救美”好戏结束于史威国小毕业。而后史威被送到英国去念书,被杨老夫人与杨承文──希平的父亲──有计划的培育,她才正式与史威切断了脐带。后来她念完大学,出国留学没多久,才听说史威给老奶奶调回来,正式加入杨氏机构工作。

    懊家伙!二十二岁就是剑桥大学商学系的硕士,专研企管行销;而她,目前二十有六,法律硕士学位还不知在那里!

    这么一个漂亮的男人,若没天资聪颖的大脑,就该去吃演员明星饭,包他大红大紫──回国半个月来,她总是这么想。唉!可惜呀!长得这么一张好脸。

    史威坐在她对面的旋转椅上,隔着大批高放的文件与她相视,双手闲适地放在桌沿。

    “心情很不好哪?”他笑问。不必问也知道她摆着一张臭脸的原因;这些文件打早上到现在完全没有移动过,不小心吹一下可能还会扬起灰尘呢。

    百忙之中拨出时间教她一切有关公司的营运情形,已有半个月了。接触客户、主持会议、认识员工看来,是白费力气了。如果她不是商业白痴就铁走一直在摸鱼。

    杨希平捧起大叠文件绕过桌子丢入他怀中。

    “你帮我做!这原本就是你的工作。只要你偷偷做完,我不跟老奶奶说,如何?”她的口气满是威胁。

    史威身子往后靠入椅背中,昂首看她。由这个角度看希平,完整地看到她雪白纤细的颈项弧形优美地向上延伸到完美倔强的小下巴,真是无比的柔美!

    他闲闲道:“如果你没忘记,应该记得我是老奶奶派来监视你的特使,是不是?”

    当然是!但杨希平一点也不心虚,理直气壮指着他鼻子道:“如果你这个人懂得什么叫知恩图报的话,去查一查古代人如何报恩的,再回来对我说。你也不想想二十年前我舍生忘死地救过你几次!不,几百次!可没有一笔勾消那回事,今天看我落难于此,深陷老奶奶狡计中成了困兽,你竟然还有脸敢与老奶奶狼狈为奸合计来陷害我!我们的交情难道远比不上奶奶给你的好处吗?你说!你摸着良心自己说!”

    如果这还不足以令史威惭愧,那么她会把小时候救他的事,天天搬出来在他耳边炮轰,轰到他今生今世没齿难忘的地步为止。

    目前奶奶那方面她实在斗不过,只好拚命拉拢史威;一旦史威往她这边倒,***心腹就没了,更可以用此反将奶奶一军。运气好的话,她搞不好可以丢下杨氏机构这个烫手山芋,重回美国过悠闲的游学生活,拿到硕士再拿博士,一路读下去;没得读就在美国开业当大律师,一圆她的律师大梦。

    敝只怪她笨!三年前卷铺盖逃亡到美国是聪明之举。本以为奶奶这回该对她失望死心了,才会被一封诈病垂危的电报给拐了回来。现在自然脱不了身了。她早该认清,身为杨家长女,她有责无旁贷的继承责任,逃到天涯海角也没用。

    史威笑了笑,其实他也不敢奢望希平会安份处理完这些企划文件。半个月来的恶补只让他更深刻了解一点:外表聪明颖慧的杨希平根本就是个商业智障。不帮她只是要等她自己开口求助,否则对老奶奶不好交代。杨希平根本不明白,其实无需她威势利诱,他都会为她做任何事的,并且义不容辞。

    “来吧!我来批文件,你在一旁学着,至少了解一下内容,免得下午开会讨论时出糗。”他叹口气。

    希平露出笑容,很温顺地站在一旁看。实在不得不佩服这个小她一岁的史威。他手眼并用,俐落地批阅,一本接过一本,像吃大白菜一样简单,并且还随时做了重点笔记。她坐回办公椅中,下巴顶在桌面上,看着专注办公的史威,竟有些茫然起来长久以来,他一直是她记忆中那个小苞班、小爱哭鬼,若跟在她屁股后面要踉她玩耍;才一眨眼,他已卓然自立,成了一个翩翩美男子,高了她许多二十年的时光竟然是这等快法。此时已无法在他身上找到他昔日的影子了。乍重逢时,她真的吓了一跳。原以为会见到的是一个放大数倍的小史威;但长大成人的他却偏偏不是她所揣测的那样,突然让她感到陌生与失落。以前那个小史威只成了记忆中的一个影子,如今已不复存在了。自信充满智慧的眼神,优雅闲适的举止,俐落有效率的态度,全占满了这男人的所有气质,那里还有余地容纳得下以往的影子?

    唉!现在不是想这些无聊事的时候,应先想想自己该怎么脱身才是。脱得了身吗?一旦她这个当然继承人逃了,谁来当替死鬼?希安?希康?或希泰?

    扁想到心就凉了一半。

    卑说老二希安,一个直来直往的怪胎,凡事淡漠。打从四年前就逃出家门当护士去了。真要把事业交给她,只怕她会全部变卖成现金送到衣索匹亚去。倒不是说她有多么伟大的爱心,而是她喜欢公平、均富。如果自己被财产压得透不过气,那为什么不分给没有财产的人,皆大欢快?这种性格谁敢考虑让她继承?

    老三希康其实精明狡猾如狐狸,尽得老奶奶真传,应是最理想的人选。目前大学三年级,已是知名模特儿。她早已聪明地利用老***弱点惹她暴怒如雷无法计算别人时逃脱成功。

    至于老四唉!不提也罢!如果一个小阿能在被绑架后还以为有人在与她玩“官兵捉强盗”的游戏的话,那么这小阿也不必指望她会有什么前途了。所有人只求她能嫁到一个疼她的丈夫就行了,别无奢求。

    想来想去没合格人选,可是她肯定自己没有那种牺牲奉献的情操。要杨希平接掌家业,那么她会在三十岁开始有白发、皱纹,在四十岁开始饱受胃溃疡之苦。工作成了生命的全部,她必须永远工作第一,家庭第二、身体第三,然后与别的女强人一样夫离子散以上假想的前提是:如果被她接管的杨氏企业到那时还没给她弄垮的话。她深深她叹一口气,对自己灰黯的前途哀悼了起来。老天!她该怎么办?

    “明白了吗?”史威说明完下午开会要注意的重点后,抬头问希平。

    希平坐直身子,不甚清醒地眨了眨眼,模样十分迷糊可爱;但这也同时表示他刚才十五分钟的说明纯属自言自语,白费力气了。史威真的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你刚才有说什么吗?我没注意。”她一点也不惭愧,反而有些埋怨。她真的是欺压他惯了,无论对错,一律怪在他头上算数。

    他叹了口气。

    “我说,等会开会时,麻烦留点面子,支撑到会议完毕,我办公室中有一间休弦可以招待你睡觉。”希平心想他真是厉害,竟猜测得出冗长的会议对她而言比安眠葯、催眠曲还有效。他会这么说表示了已站在她这一边;那么,对他的任何要求,她有什么理由不配合呢?所以杨希平很合作,很乖巧地保证:“绝对不打瞌睡。”

    史威肯帮她,剩下老奶奶那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将希平的工作揽回自己身上,其实对史威而言是松了口气。一窍不通的她根本不明白她胡乱批阅后的下场。上星期批准了一件企划案,进行下去后才发现内容完全抄袭自别家公司,急忙收回企划时,成本已花费二千万,只好列为亏损。二千万不是什么大数目,可是放希平这样玩,迟早会把公司给玩垮了。从那次事件后,各单位主管都不敢给希平看企划案,迳自呈交总经理室。即使有的单位不得已地交到希平那里,史威也得做复审的工作才放心。

    少了希平那一关,他独自运作反而省事不少。这样的一个女人,即使当律师,大概也只能过过乾瘾,没人敢找她打官司吧!她的优点之中绝对不包含耐心这一项。

    放下手中的笔,史威身子倚入大皮椅中,扯了扯领带。一想到她,他便失了所有的工作狂热。幼年时,希平是他所崇拜的女英雄像。被送到英国留学时,也一直以她为目标,要自己长大后也与希平一样勇敢。幼年模糊的印象,竟然让他牵念了二十年。学成返国后,最想见的人就是她;可是前后脚之差,希平已逃到美国去了。

    只有相片可以让他依稀捕捉一些她长大后的模样。他拿出皮夹,夹层中放了一张三寸大小的照片,套着护背,那是希平二十岁时所拍的照片。她一直都是留着俏丽的短发,二十六年来不曾改变。她长大了,变得娇俏美丽,开朗的气息极其清新,出落得女人味十足;即使霸道易怒依然,可是神态间却含着娇憨。只要他稍一分神,就会给她迷得神魂颠倒。希康看出来了,希安也看出来了,可是与他天天相处的希平却浑然不自觉。倒不是他有多么高深的隐藏能力,而是,那个自诩聪颖的杨希平根本少了根感觉神经。于公于私,他都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才好。

    至少老奶奶那边,绝对是有阴谋的。打从他三年前回来,将公司营运导入正轨后,老奶奶早已放弃了非要希平继承不可的念头。那么这次拐希平回来,强迫她进入公司原因为何?会是?不会吧!史威蹙起眉头。最好不是他所料的那样。他喜欢希平,自己自然会去追。即使大家目的都相同,可是爱情一旦介入商业就显得庸俗不堪,到最后只怕老奶奶会搞砸了一切。希平绝对不是个笨蛋,她迟早会想通老奶奶要她来公司的用心,到时也一并将他想成共犯,那他肯定会恨惨!找个时间必须与老奶奶好好谈一谈。──不过,这件事若往另外一方面想也许,他能拐到一个老婆,不费吹灰之力如果希平比他想像的更聪明一点的话,就会有那一种结果。目前不妨以静制动,静观其变了。且看她们俩如何斗法。

    杨希平决定要为自己找出一条解脱的路,不再坐以待毙。

    她努力回想三年前老奶奶在她身上用的招数。当老奶奶心里明白,杨家若由她来掌舵肯定是前途无亮后,她开始替希平物色丈夫。不论贫富贵贱、俊丑不拘,只要有能力、有担当的男子,一律列入考虑之内。张三李四的,天天有一卡车的相亲照片堆在她眼前。老实说,希平会吓跑,这一招是绝大因素--活像女奴市场的拍卖会似的!

    对爱情虽然没有多大的渴望,但是,也不想被他人拿来拍卖。话说回来,如果是自己拿来做交易就还可以忍受。她真的很想回美国修完学分,不一定要当大律师;可是好歹也读了三年,没拿到学位太对不起自己了,她不甘心。奶奶把她的护照、签证藏了起来,她才动弹不得。

    她已考虑好些天了!史威最是受奶奶器重,也的确将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如果她嫁给史威,老奶奶一定乐观其成,而她也可以先与史威约法三章。这是一场交易--他娶了她,可以得到杨氏机构一半以上的权力、股权,而她则可以回美国过逍遥太平日子。老奶奶那边绝对交代得过去。思前想后,这都是一个好方法。她笃定史威不敢不帮她,他向来什么都顺着她的。

    她腹稿打好,所以,今天一到公司,立即要找史威;可是史威的时间排了满档,没有她这么闲。要见他还得埋伏在他办公室内伺机逮住他百忙之中的空档才行。早上一个会议拖到十二点还没散会;自从她下了一个错误的决策致使公司亏损二千万后,各大股东将她列为拒绝往来户;尤其有关重大企划会议,智囊团一律将她排除在大门之外。

    “希平?”门被打开,史威抱着大批卷宗进来,看到她有些讶异。天知道她等得肚子饿惨了,全身软绵绵瘫在大沙发上,埋怨地看着他。

    “这么晚!”

    史威放下卷宗,倒了两杯咖啡坐到她身边,一杯递给她,问道:“有什么事?用餐了吗?”

    “拨个时间给我,我有事与你商量。”

    他想了一下,站起来,道:“就现在吧!我两点以后就没空了,今晚还得加班。”

    史威要加班不关她的事,她不应该心虚的,也没有理由心虚的,她只会愈帮愈忙!可是,看他马不停蹄地为公司卖命,她看了真的很心虚。反观自己游手好闲的无聊模样,真的太对不起史威了!比心虚更甚的是,涌上心中一股莫名的不舍与怜惜。他一定很累,管理这么大的产业--老天!她今天凡么神经?怎么特别注意起史威来了?不错,他是她见过的男人中才貌最兼具的一个。但那又如何?他是小她一岁的弟弟呀!他们之间只称得上是好伙伴,好哥儿们,可以两肋插刀的那一种。她胡乱想到那边去了?为什么心中会突然一阵慌乱呢?不能再想下去了,真是荒唐!

    与史威走出大楼,往最近的一家小餐馆走去;她甩掉心中杂念,怕自己不受控制的心绪会往更深的地方挖掘探钻,引发出她不能相信的结论。目前,一心想着回美国的大事就好了,其他的事全然无关紧要。

    点了二份a餐,史威直截了当她问:“有需要我效劳的地方吗?瞧你眉头皱得像是谁欠你几百万似的。”

    希平盯了他一会,然后下定决心地说:“我要你跟我结婚。”

    史威楞住了,直直地看着一脸坚决的希平。天!她刚才说了些什么?她还好吧?“说好呀!笨蛋!没听到我在向你求婚吗?”他胆敢考虑那么久!希平小小可爱的自尊心被伤害了一下下,自然摆出泼辣的架式自卫。

    “先说说你的伟大计画吧!”史威清醒了些,极力压下内心那股狂喜。是的,希平说要嫁他;但是她的表情好像藏了极大的计谋,把婚姻当成一个事件。早该猜得出的!否则希平那会平白无故地向他求婚?他们连爱意都还来不及培养呢!

    希平没想到史威比她想像的更为聪明,马上猜出她有计谋。不过,既然他还算不太笨,那么两人的合作就应该会非常愉快了,并且不会在老奶奶面前露出马脚,这是最重要的。她双眼晶亮地看他:“我们结婚,不,我是说先订婚,然后我回美国拿学位。一旦我学成归国就结婚,这样你可以得到杨氏企业,而我可以自己开业当律师。往后你要是遇到心仪的女子,我会恨爽快地与你离婚。其实也不必等到某个特定原因,只要等你得到莫大利益后,我们就可以编个名目离婚了。如何?史威,帮我的代价还不错吧!你不会吃亏的。

    ”瞧她说得像办家家酒,还没结婚就想到要离婚了!史威心中有些生气,但不动声色。

    “夫妻义务呢?”他敢打赌她根本天真地还没想到夫妻之实这方面的问题。

    事实上希平此刻也没想得很深。

    “做菜吗?我不太会,但过得去啦。洗衣拖地那一类工作也难不倒我,二人分摊着做才算公平。”

    “我的意思是肌肤之亲--上床、做ài。”这下子可明白了吧!史威完全点明。

    希平瞪大眼,拿史威当怪物看,久久不能成言。

    “你你”他怎么可以想那些?他们只是哥儿们呀!结婚也只是合作而已,想这些太邪恶了!

    “希平,你不会以为结婚的男女都是牵牵手、亲亲脸而已吧?如果你要你的丈夫忠实,首要条件就是要亲自解决他的生理需要。你知道,我们男人的身体本能常常需要纾解的--”

    史威好笑地看着她那张涨得通红的俏脸;再说下去,她若不是拔腿就跑,就是会给他一顿好打。逗她实在是好玩!她红透脸的模样实在可爱!

    “不可以!”她叫了出来。她不喜欢史威提出的问题,太龌龊了!她也不喜欢听到他说生理需要那方面的话。难道他以前有找过很多女人解决他的需要吗?他怎么可以?希平好介意、好生气!气他的无法控制!

    “什么不可以?”他问。

    “你不可以找别的女人!也不可以说要跟我上床的话!我是你的姊姊,那样是乱伦!你懂不懂?”希平慌乱、霸道地对他下命令,合理不合理一概不论,反正他统统不许做。

    史威忍住笑,道:“你确定要我和你结婚,而不是要我阉了去当太监?真的完全不许做的话,我会绝子绝孙的。”

    “你这个乘人之危的家伙!你到底要我怎么办?帮不帮忙一句话!”她顿了顿,按着说:“在你拒绝之前最好先想想我以前救过你几次,该怎么报恩自己去想?”

    她的杀手钔就只有这个了--当宝似的,真以为永不失效?史威横过桌子,执起她右手,放在掌心欣?她玉手的雪白娇小,如春笋一般掐得出水似的,让他看得有些痴醉,暗暗测量她手指的尺寸,提醒自己该去打个戒指,早日将希平给套住。不管她往后的计画多么天衣无缝,让她自个儿去高兴得意吧!一旦她成了”史太太”就终生是了,所有的计谋全都是空想一场。史太太的头衔,将会一辈子挂在希平头上,她逃不掉了!他微微一笑。“古代人报救命之恩,通常都是以身相许。”

    可惜希平并没听清楚,因为打从被史威握住了手,她的心便开始噗通、噗通地猛跳,心思全乱了;唯一能感受到的是自己发热的脸颊,与他手心传来的电流与温热。他竟然用一种很眷宠的表情看她的手;而她--天哪!竟荒谬地妒忌起自己的手呢!

    “什么?你说什么?”

    她总是心不在焉!他叹了口气说:“是!我会帮你。嫁给我吧!杨大小姐。”

    “真的帮我?没有任何邪念?我要和你约法三章!”她怕他有一天会兽性大发。

    他会碰她的,可是他没打算现在就吓跑她。

    “我和你约定,没有你点头绝对不乱来。但假若你想要的话,只稍暗示一下就好了,我这个人是十分知情识趣的。”他逗笑地看她,轻巧地啄了下她的小手。

    这话有玄机,可是希平并不知道--未曾经过人事的她根本不明白,情欲一旦被撩拨起来,就非理智可以控制驾驭;尤其当她真心喜欢上一个人时,理智那东西就只有被情感牵着鼻子走的份了。所以她听到史威的保证后大为放心。

    “那我们找一天去对老奶奶说。”她抽回手,十分开心,面孔溢满生气盎然,一扫过去的愁眉。对史威总是感到放心与安心;有他肯帮她,她什么也不必愁了。

    “在那之前,我要求对这件事索个小小的报酬。”他别有深意地盯着她的红唇。

    “什么报酬?我不是说要给你杨氏一半以上的股权吗?”莫非他还不满足?胃囗未免太大了!她杏眼一瞪,看他胆敢说出什么不合理的要求。

    史威只手轻抚她脸颊,脸孔悄悄移近,低声道:“嘘!别说话。”轻轻吻住她红唇。

    希平只觉全身血液都往脑门冲去,全身动弹不得。老天爷!史威在做什么?他竟然在吻她呢!唇与唇的接触竟然有这么强大的震撼力!希平直觉地闭上眼,用心去感受心中那份奇特的激越感。他的唇温温的、软软的,却又执着的对她越吻越深。启开她不受控制的唇,挑开她雪白贝齿,进而轻逗她害羞的小舌头--她已然无法思考,一切都任由他去恣意了。自己只能好奇地接受,学学这一切接吻。

    是的,史威在与她接吻--轻易地夺走了她的初吻

    她怎么会让史威吻她呢?他们之间怎么可以有这种亲密?几天过后,希平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老实说,她并不感到讨厌,毕竟他的技巧相当好,吻得她发晕,忘了该赏他一个耳光做为非礼的报应。是非礼吗?可是当时她并没有反对得很坚决不!应该说她根本连反对也没有。这实在有违淑女的矜持,平白让史威偷去一个吻;不过话说回来,他们即将成为夫妻了。这么做算得上合情合理是不是?内心总是一直想将那个吻合理化;因为,她甚至已经开始期待史威再次的亲吻了。她喜欢那感觉,可是理智老讨厌地在耳边提醒一切全是做戏,就不该有任何逾矩哎!讨厌透了!

    今天和史威约好要一起面对老奶奶,所以一大早她梳洗完毕就拚命在房内踱步。

    没事可做的悲哀!又不能提早出去,怕一个人会承受不住老***尖牙利嘴炮轰,恐怕自己会功亏一篑,在老奶奶面前漏了囗风。走得累了,乾脆倒在大床上瞪天花板。最近老是在想史威!

    每多看他一次,小时候的记忆就会多消逝一分。不得不承认,他真的长大了,长成一个男人,长成一个不再是她能掌握的男人。

    这感觉曾让她惶恐,一个比她小的男人却比地出色,比她成熟得多。

    她捉摸不透他的心思,感觉不到他的想法。他是让她信任依赖,可是如此一来也代表了他比她有能力、有担当。如今角色互换,反倒是她成了靠在他背后寻求庇护的那个人了。

    记得以前,史威被欺负哭了,总是她替他报仇,然后牵他的手一同回家。

    那时史威和她家是邻居,她会和他一同坐在门囗台阶,等他爸妈下班回家开门才自己回去。每天在书包内准备两根棒棒糖,在放学后这一段时间,两人一起吃着、玩着,然后史威会笑得很开心,撒娇地搂住她,或靠着她,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希平姊姊,我们以后结婚,你就可以永远替我打坏人!”

    两小无猜的岁月,对结婚的定义事实上也不太了解,只知道结婚的人通常是住在一起。当时她怎么回答的?好像每次都说好吧;那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了!比他小的希安甚至比他还混得开,没人敢惹。如今史威真的要娶她了!童言童语竟然成真了!虽是做戏一场,却也让人不禁感叹命运的神奇。她幻想过恋爱、结婚。在求学时代,认真啃书之外总怀着一份对情感的憧憬。

    追她的人不是没有,除了杨氏企业的招牌外,她长相的确出色,致使她大学生涯充满了鲜花与情书。但感情一事向来是这样的,当你什么都有时,轻易上门的追求总是居心难测。

    追她是为财?为了少奋斗三十年?或是男孩子之问的较劲打赌谁可以追到她这个校花?这些疑惑让她拒绝了所有伸向她的情感。出了国,丢了杨氏的头衔,肩上压力大为减轻,追求者还是有的,洋人、华侨、侨生;憧憬归憧憬,但她仍是没有接受任何一个人。眼光高吗?不尽然,她只是不愿太轻率而已。她向往父母那种一眼注定一生一世的美丽恋情,那种三生石上早经相订,互约来生圆缘的情爱;所以时至今日,她的感情世界仍因那份执着而空白着。

    事实证明,人是要屈服于现实的。她曾聊一辈子只穿一次婚纱,并且要为所爱的人而穿;可是今日,她却为了逃脱枷锁而穿婚纱,可预定的是将来不久又会离异。众人必定会祝福她和史威,然而只有当事人知道美丽的表面暗藏了多少利益得失。

    有了这项认知,她的心为什么还不肯放弃只穿一次婚纱的可笑念头呢?她与史威绝对不可能一生一世的!可是这么想,却连理智地无法承受呢!

    “大姊,史大哥来了,在楼下等你。”门口出现一张细致无瑕的洋娃娃面孔,是她的小妹希泰,满脸的纯真,不知人问愁苦,却也是杨家上下所有人最担心的小宝贝。

    “哦!我就来。”她跳下床,冲到梳妆台前梳了梳满头乱发。“对了!奶奶呢?”她猛然想起,问正在门口玩珠廉的小妹。

    希泰想了一下说道:“刚才训完我一大堆话之后,她就进书房了。”

    “要用功读书呀,小东西。”她走出去,在门口轻捏了下希泰的俏鼻,才走了出去。

    走下楼,见史威带着公事包,就知道他不光为婚事而来,还带了一大堆企划书要和奶奶商量,真是分秒不浪费的商界人。

    “奶奶在书房,等一会你要怎么说?”她站定在他面前。至少不能露出破绽,二人说词不同就麻烦了。

    史威站起来,很顺手地搭住她的肩往书房走去。

    “我来说就成了,必要时你只要点头。我认为老奶奶向来乐见其成。”

    这一点希平想过了,如今地也是将计就计地反将奶奶一军而已。而史威既然明白,为什么甘心做两个女人斗心机下的棋子呢?她不明白,有空一定要问他一问。

    “看你的了。”她顺着他。

    推门而入,是一间光线充足的大书房,两面墙是落地窗面东与面南,另两面墙就是满满的书了。四个大书柜才,两面落地窗中间摆了一张大书桌,剩余的空间很大,没有摆任何杂物,所以不会给人压迫感。乾净又简单的设计,相当成功,让人进门就感到身心可以完全放松。

    书桌后面个白发如霜、穿着素雅的娇小老妇,正戴着老花眼镜,埋首书本中;慈眉善目中掩不去洞悉世情的凌厉,精明眸光总像流转着上千条计谋,乘人不备加以陷害似的。她很老了,七旬左右,可是那股精神旺盛得叫人忘了她的年纪、外表,绝对不输二十啷当岁的年轻人。相当迫人的她,正是杨氏企业最高权力指挥者杨老太夫人。

    “老奶奶。”史威礼貌地低声叫着。

    杨老太夫人拿下眼镜,精明的眼在两个年轻人身上转了转,故做一脸迷糊。

    “希平?你与史威一同进来做什么?没你的事呀。”真是一对璧人!瞧瞧他们俩站在一起,多么登对!老奶奶心中直叹着。

    希平扯了下史威长袖。史威笑道:“奶奶,我与希平打算结婚。”

    “结婚?有没有搞错?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恋爱了?怎么突然说要结婚?”很好!一切果如她所料。老奶奶暗笑,装出一副很不以为然的吃惊表情。

    史威不急不徐地笑道:“我们已到适婚年龄,加上两人自小就相识,个性上已经非常了解了,结婚共组家庭没什么不好。至于恋爱,那是少男少女玩的把戏,我们都成年了,要实际一点。老奶奶以为如何?”

    这事大家心知肚明,只是各有居心而已。希平闭着嘴,等着看老奶奶要装腔作势到什么时候。

    老奶奶显然还很有玩的兴致。

    “话不是这么说呀,希平是我的宝贝孙女,而你史威也是我从小看到大、栽培到大的人才,怎么忍心看你们结成一对怨偶呢?所以才要关心你们的情感状况呀!”

    希平忍不住开口:“少来了,奶奶。反正我们结婚正好顺了您的意,您就别问那么多了。我们预定先订婚,然后史威要等我拿到学位之后回来才结婚。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奶奶您快些把我的护照还我吧。”

    老奶奶瞪了希平一眼,才转眼深意地看史威。

    “妥吗?”奶奶明白史威要的。

    “肯定妥。”史威回答得非常坚定。

    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希平有些不明白。好像有什么切身于她的事在发生着,可是她却毫无所觉。

    他俩的婚事,可以说进行得相当顺利。老奶奶不反对她再到美国读书。老奶奶于下个月挑了个黄道吉日好办订婚宴,只请双方亲友小聚一番,并不打算大肆铺张。希平没事似的呆在一边听老奶奶与史威由婚事讨论到公事;她这个女主角好像壁花般被甩在一边。没办法,商业这东西,生来专与她相克过不去。

    虽说离结婚的日子还有一段距离,可是对她而言却是没什么差别的。名份一定,就代表着今后情感的忠贞只为一人。是不是游戏一场泵且不论,结婚总是假不了。真的,她从没想到自己会有成为史威妻子的一天。她幻想过许多可能会当她丈夫的人选,再一一否决掉。史威,老实说,他条件非常的好:脾气好,聪明,能力强,体贴细心:但希平从未将他与丈夫这名词划上等号。他再好、再出色,都应该娶别的女人,不应娶她;因为她是他的姊姊,大他一岁,他从小叫到大的“希平姊姊”呀!这辈份一清二楚叫上囗,等于一生一世都得这么分法。如今姊弟的名份竟然要转为夫妻了,想想真怪。不过,心中感觉却也满好的。史威当她丈夫?听起来好像不错。能对她的坏脾气加以包容并且一笑置之的人,除史威外不做第二人想。

    能包容,代表短暂的共同生活不会坏到那里去她竟然开始有些期待了呢。

    老奶奶与史威讨论告一段落,她扫了一眼希平,然后看着史威说:“情感上而言,她似乎相当迟钝,可得好好费心了。你这孩子也真是死心眼。”

    史威也看了眼独自冥思神游的希平,笑道:“如你所愿呀,奶奶。”

    “小爆头!”老奶奶笑骂道,然后叹口气说:“除了你,真的,我谁也不放心。公事上如此,对希平也是。天知道我还有其他三个小麻烦要操心呢!”

    “操什么心?奶奶?”希平回过神就只听到这两个字。走近两人,看史威公事包已收好,明白已讨论完毕。

    老奶奶瞪她一眼。

    “操心你这个丢脸的小笨蛋又会让公司亏损二千万!”

    希平吐了吐舌,连忙躲到史威身后。真是的!老奶奶永远只记住四姊妹的坏事、糗事,随时不忘翻陈年老帐出来臭骂挖苦一顿。

    “奶奶,以后我是史家的人了,您就少骂点吧!”她叫道。

    “是呀!以后是史威的事了,可怜的史威!对了,中午一同午饭吧!”老奶奶看看时钟,已近十一点。

    史威摇头,牵住希平的手笑道:“不了!我与希平还有点事,中午到外面吃。”

    “也好,小俩囗培养一下感情。”老奶奶十分赞同。

    希平不大明白史威有什么事,可是能摆脱老***疲劳轰炸是求之不得的事,当然乐意与他出去了。

    史威要求每天中餐、晚餐要共同用饭。

    自从双方家庭知道两人要订婚的事后,除了家长互相讨论得勤外,也常要这一对准新人回家用餐。史威因为工作方便住在公司附近的公寓,很少回家;而杨家所有成员也少有机会全部相聚三天两头,不是给史威的父母请到史家吃晚餐,就是被老奶奶叫到杨家用饭。

    尤其史威的父母打小就喜欢希平,一听到希平要成为自家媳妇了,开心得笑不拢嘴,天天要她到史家吃饭外,更是买了好多布料饰要送她。史妈妈最遗憾的是只生了一个儿子,而无缘生女儿来打扮;加上儿子长年不在家,寂寞透了,乐得天天拉希平到家中谈天。

    所以希平忙,史威也很忙。一起赶场吃饭却没有属于两人的时光,史威终于决定推拒双方家人的美意,独占希平一人。

    希平白天还是照常上班下班,可是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最忙的时候也只是到史威那间像战场的办公室帮忙秘书打字、打电脑而已。最近公司有两件大工程在进行,一件大官司要打,史威天天忙到三更半夜,她能做的仅是泡上一杯咖啡给他解渴提神而已。真是可耻丢脸!但她什么也不能做,大家都清楚。每天坐办公桌唯一可做的是啃她的法律原文书,两个月后等签证下来,她就要回美国了。

    一只手轻抬起她埋在书中的小脸,迎面而来的是一阵眷恋的细吻。

    史威已经将她吻习惯了,深吻、轻啄,却令希平愈来愈沈醉其中地想过这样的亲密太过火,毕竟他们不能算夫妻;但她却又非常非常喜欢他的吻,每次相聚,她都会很自然地期待他出其不意的吻。有时他会忘了,或恰巧有人介入打搅,她心中会很失望,很想将那些不识相的人千刀万剐丢到西伯利亚去。

    懊像凡是有关史威的事,都会在她心中造成冲突,分成两方面在拔河。理智挣扎得辛苦,可是情感却忠实于感官的直觉。不理反方向的警告。

    “饿了?”他已将她搂起来,贴在他身上,一边在她耳边轻问,一边往外走。

    “嗯。”已经十二点半,他又被公事耽搁了。近些日子来,他消瘦了不少。再不正常用餐,他不必等到三十岁,胃溃疡就会找上他,希平打算好好注意他的饮食正常。

    到了两人常去的餐厅,点好了餐,就见史威直把玩她手指他总是喜欢握她的手,说是他见过最美的一双手。这话是夸了,但她觉得听起来的感觉还不错不过今天他表情有一些特别,好像多了些神秘的喜悦。

    “史威?”她问。

    他腾出一只手,从西装囗袋中拿出一只绒盒,大红色的外表看起来就充满喜气,并且毫无疑问的内装一只戒指。

    “订婚戒指吗?史妈妈拿给我戴过了。”希平没打开来看,她以为是那种很古老的金戒指,上头镶钻石,大颗又俗气。双方家长都是很遵行古礼的人,什么首饰都是大金大银,重量十足,却很俗丽,她不大敢恭维;可是人家一番美意,能说什么?幸好顶多订婚那天戴而已!

    史威没收回去,坚持道:“打开来看看。”

    看他坚持,希平也只好打开了;却吓了一跳!是戒指没有错,可是肯定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戒指!上头也是有钻石,但也只称得上缀饰。主角是一颗猫眼石。

    一般来说,猫眼石并不名贵,可是有谁见过湛蓝色的猫眼石中央有一顶皇冠?那不是人工点缀,而是自然浑成。希平一直是喜欢猫眼石的,她的收藏盒内就收集了百来颗大大小小的猫眼石,但她没见过有那一颗蓝得这么美!这么小巧!这么精致!套上手指,尺寸竟然刚好,一分不差。湛蓝的猫眼石与雪白的手指成强烈对比,湛蓝中央那点金黄更是神秘而璀璨。她从来不曾喜欢过什么首饰,即使英国女王的皇冠到她手上,地也不愿戴,像束缚似的;可是这戒指却让她爱不释手。由于戴上尺寸刚好,丝毫没有束缚感,首要条件就通过了;加上上头嵌着她生平见过最美的猫眼石,直叫她爱不释手,舍不得拿下了。

    “为什么送我?”她满脸的笑看着他。

    史威轻吻她手,道:“这代表我将你订下来,一生一世套着你;可是不会让你有任何不自由的感觉。”

    他一定忘了他们只是各取所需的利益婚姻!希平本想开口说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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