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那一刻,透过朦胧的泪眼,他看清了父亲脸上的自嘲和难以言喻的绝望。
……
“你还想听吗?”阿玛瑟转过头问,诧异地发现这个可恶的人类眼眶竟微微发红。
“你那一脚疼死我了……”沐言知道自己表情有恙,急忙挤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低下头拼命地揉着肚子,顺势眨了眨眼。
“我为自己野蛮的行径道歉。”
“不不,那是我罪有应得。”
阿玛瑟轻笑着,自顾自说了起来。
“到现在为止,我只记过三个人类的名字,一个是那位让我的长辈们都印象深刻的兰斯洛·晨星,一个是前些年听到过的星辰剑圣莱茵哈鲁特。
“我一直以为,他们再辉煌,终究只是一闪而过的流星罢了,丝毫不会介入我的生活,毕竟和精灵比起来,人类的一生实在太短暂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握紧了拳头,身体都在微微战栗。
“第三个人类,叫格雷泽,你应该听说过吧?”
“嗯。”沐言点点头。格雷泽,时光之主雷斯林的关门弟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于信仰历547年,早于他的老师三年晋入传奇之境,之前是一名白袍火舞者,因此成为传奇法师后被称为红魔,他的法师塔也改名为‘余烬’。
“他在成为传奇以前,服用变形药水成了一名精灵,混迹在银月城,还入赘了夜语家族。”
“什么!?”
沐言惊讶地站了起来。
阿玛瑟这句话就像最后一块拼图,还有画龙点睛的作用。
拼图落下,原本朦朦胧胧看不真切的五爪金龙仿佛活了一般,从画卷上一跃而起,腾飞在空中,璀璨的鳞片发出万丈霞光,龙吟声惊天动地,似拨云散雾,致豁然开朗。
毫无疑问,能让阿玛瑟印象如此深刻,格雷泽肯定就是依德丽尔的父亲了,这也完美地解释了为什么依德丽尔会化名丽娜·因巴斯出现在珈蓝,她的背后为什么会有议会在支持——格雷泽本身就是议会六席中的一席,更不要说他和雷斯林师徒情深,这样一来就相当于这姑娘的娘家是半个议会……
“你从哪儿知道的依德丽尔?”阿玛瑟突然问。
“嗯……一个叫‘围炉夜话’的人类学者组织。”他故技重施。
“哼。”精灵哼了声,不再多费口舌。
“或许你已经猜到了,格雷泽就是依德丽尔的父亲。因为他的缘故,依德丽尔从一生下来就多了一个绰号——短尾鹿。”
沐言浑身一震:这个绰号的杀伤力堪比《哈利波特》里的泥巴种,带有高度鄙夷的歧视味。
“但他们一直没有伸张这件事,一来格雷泽溜得快,二来好在依德丽尔天生就有极强的元素亲和力,在天赋和家族丑事面前,一向以血脉纯净自居的仙吉尔族长选择了前者。因此对外她依旧是夜语家族的大小姐,只是为人处世向来低调,名声不显,久而久之也被蒂娜小姐的光环盖了下去。”
阿玛瑟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飘忽,似乎回想起一段温馨的往事。
“新月467年(信仰历709年),那时我刚结束为期0年的哨兵役,前往苏拉玛学院进一步学习,碰巧遇见了同为新生的她……
“她就像一尊圣洁的雕塑,银发如雪,肌肤似水,周身散发着恬静温和的气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完美无瑕,从那时起,我就明白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女人。”
“那蒂娜小姐呢?”沐言忍不住问。
“她们两人一同来到苏拉玛。”阿玛瑟回答道。“之后我们三人关系一直不错,我和依德丽尔能走到一起还多亏了她的牵线搭桥。
“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日子,我们一起去上涅列斯基老师的雕塑课,一起临摹荷尔拜因先生为历任祭司长准备的画像,一起哼唱塞勒斯大人歌颂双月的圣歌……再后来,她邀请我去静谧湖,在双月的见证下,她流着泪问我,如果她只是个被人嫌恶的半精灵,我是否会离她而去。
“我抱着她,摩挲着她的头发回应道,‘亲爱的伊丽,我爱你就像鱼离不开水,就像蒲公英离不开微风,就像静谧的夏夜不能没有皎洁的月光。我爱你完美的灵魂和善良的心灵,与身份和地位无关,反而会因此担心自己不够强大,无法保护如此美丽的你,又怎会离你而去’,听到我的回答,她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好像受了无尽的委屈,然后嘴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我爱你’,我不懂她为什么这样,只好耐心地安抚着她。”
阿玛瑟眼眶微红,他呼出一口浊气,似乎代表着故事迎来了转折点。
“那晚我们结合了。在那之后,她再也没有主动找过我,每次我去找她,都是蒂娜出来代为推辞。这种日子持续了一个月,我终于忍不了了,我堵在她去学院的必经之路上,打算问个清楚。
“然而她依旧没有出现,相反,站在我面前的是蒂娜小姐。那时我已经快疯了,便把自己的愤懑和不满一股脑全倒了出来,她默默听完这些,答应说会劝伊丽和我见一面。”
“那后来你们见面了吗?”
阿玛瑟突然抬起头,用漠然的眼神看着他。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我宁愿那晚的一切从未发生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