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社会制度与意识形态谈到个人武力对文明社会的干涉,从国家机器对佣兵群体的宏观控制谈到冒险中保持谨慎不等于拒绝与人交流,最后又顺着话题回到了艾什的过分小心身上。
“可他为什么要模仿您的笔迹呢?”沐言问。
老人放下高脚杯,靠在椅子上感慨道:“大概是担心有人觊觎他的财物吧,我之前去霍斯狄发布过好几次委托,因此那儿的人对我的字迹和说话方式都比较熟悉。自从魔力逐渐衰退到三环法师都不如的地步,他就格外谨慎起来,连下来找我的次数也变少了。”
他怔怔地望着远处,“其实如果可以做选择的话,我宁愿选择没有解开烙印,这样我还是他的父亲,而不是老师。以前他都是喊我父亲的,但从那以后他就叫我老师了,大概是从笔记中学来的吧,赫鲁的巫师之间可不流行这个,他们恨不得把所有拥有高元素亲和的崽子直接捂死,免得将来和他们争抢元素。”
沐言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洛坎的法师们都有这种习惯,脱离学徒身份后经常提及自己的老师,一来师徒关系的确深厚,二来以此表示尊重和怀念,但赫鲁则不同,他们尊重在恶劣环境中存活下来的强者,但这不代表他们不会对年幼的威胁出手。
两人默然不语,各有心事,露台上只剩下鬼纹兰的叶子在风中摇曳发出的声响。
“唰唰——”
这时阿帚回来了,扫把在地上发出一串摩擦声。
“好久不见了,小家伙。”
老人看向自己的造物,阿帚也围着他开心地左右飞舞。
看到这一幕,沐言不禁有些感慨,如果不是格雷泽这样淡泊乐观的心态,可能也创造不出如此有趣的法术吧。
阿帚绕着造物主飞了一会儿,有些胆怯地来到沐言面前。
后者好奇地伸出手,结果对方立刻躲开。
“诶?”
“你的手上还残余着火元素,它很害怕。”老人笑着解释道。“它多少带有元素生物的特性,对这些东西很敏感。”
“这样啊……”他没想到这家伙这么敏感,自己使用凝聚火元素都过去多久了,便心生一计。
周围的木元素很快汇聚起来,鬼纹兰也被法师之手搬到了他面前。在元素的催化下,鬼纹兰迎风舒展开枝叶,茁壮成长,粗壮的根系很快撑破了花盆。
沐言又聚起一团土元素,包裹着它的根系,还用水流冲刷了一遍叶子。后者渐渐变成了崭新的大型盆栽。
“这下好了吧。”他再次伸出手,凝聚过三种元素,现在应该没有丁点儿火气了。
阿帚这次的确没之前那么畏惧,慢慢靠过来。
结果反而是沐言开始不知所措了,且不说他没有过养猫养狗的经验,就算是有……该怎么安抚一只成了精的扫把?
好在阿帚绕着他转了几圈就溜了回去,这才缓解了尴尬。
“附灵术真是神奇……”他不禁发出感慨。
老人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突然问了句:“你操控元素的技巧真的很优秀,而且很平均,不同元素之间几乎没有差异。”
沐言不好意思地笑了。
“想学元素融合么?”
“诶?”他一愣,还没反应过来。
“其实你身上没有烙印吧。”
说出这句话时格雷明亮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芒。
这个瞬间沐言有种被看透的错觉,背后一片发凉,差点直接站起来。
理论上他应该笑着反驳才对,但猝不及防之下被识破,他经历了一瞬间的迟疑,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劲。
于是他干脆点头承认了,并反问道。
“格林先生是怎么猜到的?”
“还记得我刚才说过的话么,”老人指着阿帚。“它对这些很敏感。篾潮人的烙印会散发出一股奇怪的气息,但它没从你身上感受到。另外刚才我们讨论时你也说漏了不少。”格雷泽突然笑了起来,“你有点像我年轻时的样子,虽然更谨慎一些。只要提及自己最擅长的东西,就会情不自禁地投入进去。所以你的年纪应该和艾什差不多,才来赫鲁不久吧?”
沐言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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