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也只能从别人嘴里了解塞拉芙和那场宣讲会。
这也就使得,怀着抵触心理、从未亲身体验塞拉芙的巴里少爷觉得别人都是土包子,没见过世面,稍微一点新奇的玩意儿就能把他们收买,因而不免对口若悬河的塞缪尔也多了几分轻视。
哼……你也有今天?
“……总之,那家伙真干了件了不得的事,我开始相信老头子说的了。”塞缪尔总结道,感慨似的叹了口气。
“塞拉芙,真的是一个奇迹。”
“所以你要怎么做?”巴里皱眉问。
不同于塞缪尔,他对沐言的情感只有仇恨。
“听着,巴里。”塞缪尔神色认真道:“我想了很久,关于那家伙究竟想做什么,后来我终于想清楚了——他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淡化那群贱民对我们的畏惧和尊敬。
“那上面有一份榜单,我已经看到了好几个眼熟的名字,毫无疑问别人也看到了——今天我不止一次从那些贱民嘴里听到,‘这群贵族也不过如此,都没几个上榜的’之类的话语,而且他们的眼神里也少了敬畏,对真正的贵族的尊敬。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
“你多虑了吧?”巴里不屑地笑了笑,“那只是一个新鲜的玩意儿,等新鲜劲过去了,也就没人在意了,贱民终究是贱民,就算替他们披上狼皮也改变不了猪猡的本质。”
“你太天真了,巴里。那家伙有句话说的没错,那些贱民在厌恨、憎恶我们的同时,本质上怀着羡慕。他们羡慕我们享受着远超出他们的资源。然而现在,塞拉芙的榜单却在用数据告诉他们,纵然我们享受着如此优渥的资源,依旧那么不堪一击,依旧那么脆弱,依旧那么愚蠢!这也就意味着,会让他们渐渐产生自信。”
巴里斜眼瞅了他一眼,本想说点什么,但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行文字。
——当无话可说时,巴里总是出于习惯下意识的反驳对方,尽管他多数情况下都在抬杠。
还是……算了吧。
于是他耐着性子问:“所以你想做什么?”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彻底碾碎他们的希望呢?”塞缪尔冷笑道:“你手底下那群废物中多少还有些有本事的家伙,是时候让他们发挥点作用了,威逼也好,利诱也罢,让他们占据榜单的显眼位置,我也会想办法让我的人上去。
“另外,我听说费洛殿下带着他那个可笑的兄弟会在地下城里吃了瘪,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这群人平时一个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还有比现在更好的反击机会吗?”
“塞缪尔,你这家伙今天比以往要亢奋许多……你不会是发烧了吧?”
“当然没有。”塞缪尔哼了声,“不过我的脑子和手的确很热……你没有感受过塞拉芙,你不知道它有多神奇……我有种预感,凯恩之角那群蠢材会跪在地上恳求与他恢复合作。甚至,我甚至怀疑这会引起皇室和高塔的注意,毕竟斥候科的几个废物说他们在训练场经历的任务比模拟考核还要严格,敌人的警戒程度不亚于法蓝城任何一处禁地。假如军方和阴影脚步听到了这个消息会作何感想?毫无疑问,他们会重视这个榜单,甚至在上面筛选人才……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你真是愚蠢如猪!这意味着,那家伙给了这群贱民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塞缪尔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
“既然他想向那些贱民传达一个讯息,告诉他们与我们的距离并非看上去那么大,还试图将这群人从绝望中拉出来。那么我,塞缪尔·图雷,就要亲手粉碎这个希望!我要用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们,比绝望更可怕的东西,是希望破灭的冰冷和黑暗!贱种就该待在贱种出生的地方,不要试图染指贵族的东西!”
巴里怔怔望着他,他头一次觉得,和塞缪尔比起来,自己少了一份野心。
……
……
幽月工坊的小屋里,沐言难得清闲下来,正捧着装订成单行本的《霜与火之歌-祸乱之始》样本读得津津有味。
突然,朱迪小姐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背后跟着略显慌忙的德里奇。
“沐言老师。”
“嗯?”
“那个声音!那个声音是茶茶的?她在哪儿?”
沐言合上书,平静地注视着她。
“三个月过去,你确认自己足够冷静,能平和的面对那件事了吗?”
朱迪知道他在说什么,咬了咬嘴唇。
随着巴里脱离禁闭的日子越来越近,她的噩梦也就愈发频繁……她不想骗自己,也不想欺骗茶茶。
见状沐言叹了口气,在真正解决巴里这个难题前,事情不会有太大进展。
“你是个诚实的孩子,她也很善良——我不觉得你们各自做错了什么。总之再等等吧,女孩子嘛,总是敏感的多,要换成德列斯和德里奇,两桶麦酒下去就解决了。是吧?”
德里奇翻了个白眼,他想说自己半桶就够呛。
不过想起那件事,他心里也不是滋味,拳头握紧又松开。
“该安慰她了,小子。”
嗯?
德里奇看了眼沐言,后者冲朱迪努努嘴。
果然,声音是从他那儿传过来的。
于是德里奇会意,他上前轻轻抱住朱迪,抚摸着她的秀发。
“会好起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