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法蓝城郊外,距离月溪庄园不过数里的林中。
数十道碗口粗细的金色箭矢带着长长的尾光划破略显昏暗的空气,将一小片树木夷为平地。
浑浊的烟雾中,一道黑影疾掠而去,速度之快,竟在烟尘中拉扯出片刻的真空地带。
然而他没能跑得了多远,就被早早埋伏在逃亡路线上的两柄长剑交叉格挡了回去。
“乒”“乒”两声,交错的剑光照亮了一瞬周围的阴暗,四道人影渐渐明晰起来。
被三人合力围在正中间的恰是曾经的十二主祭之一,仲裁队的领队米勒阁下,而围困他的正是新晋主祭,以及两名他曾经的部下。
“放弃抵抗吧,米勒阁下。”
开口的是那位法师,他看上去像是位偏偏美少年,只是表情略微阴鸷了些。
“你既然背叛了高塔,就不应该回来。”
“呵……”米勒扯了扯嘴角,“的确,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回来……但事实上我没有背叛高塔,我没有背叛任何人,是高塔放弃了我。”
“你在虚妄和猜疑中陷得太深了,阁下。”
“不,我从未有现在这般清醒过。”米勒注视着这位新晋主祭,勾起嘴角:“倘若你和我一样,被当成死士去打探消息,你也会这么想。我错就错在活了下来,并且寄希望于高塔能解开我的疑惑,带着迷茫回到法蓝。我怀着对女神的虔诚和对高塔的信赖回来,谁知迎接我的不是欢呼和拥抱,而是一个冷冰冰的消息。从我离开法蓝的那天起,阁下就弥补了这一空缺,成为了新的主祭。”
“阁下这是在嫉妒、在厌恨我吗?”
“哈,有什么好嫉妒的,”米勒笑了声,“我无非是想证明自己才是那个被抛弃的人……罢了,我知道你现在只想着杀了我回去交差,我从一开始就没理由跟你费口舌。”
“其实阁下是在恢复体力吧。”
新主祭勾起嘴角,说出这番话的同时米勒顿时变了脸色。
“我又何尝不是在恢复魔力……顺便布置陷阱呢?”
米勒心道一声糟糕,不再迟疑,立刻向林外逃遁。
但几乎在他抬脚的一瞬间,脚下的泥土猛然化为泥沼,周围的花草树木无不摇曳身姿向上疯长,分别缠向他的手、脚和脖子。
米勒身上冒出白色的雾气,象征冰天雪地的领域眨眼间张开,整片林子瞬间笼罩在白茫茫中。
两位围困他的剑士被冻成了冰雕,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他脚下的泥沼也瞬间沦为冻土,冰霜顺着植株向上蔓延,一阵窸窸窣窣后,那些刺过来的植物也一并挂上厚厚的银霜,止住了前进的势头。
局面瞬间逆转。
“啪,啪,啪……”
新主祭毫不吝啬自己的掌声和赞美。
“不愧是我的前辈,米勒阁下的实力就算在十二位主祭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但你可别忘了我也是伊苏冕下的信徒……”
话音刚落
哗啦——
挂着冰霜的植物突然如灵蛇般疯狂扭动起来,清脆的响声中,一层层铠甲被绞碎、剥离,露出里面不知何时已然转化为白色的植物。
寒霜草、点银花、奥维斯雪松……
三种生长在霍加斯高峰山脚下的冻土植物完全突破了米勒的领域,将他彻底缠绕起来,同时一截藤蔓钻进他腰间的伤口,在血肉中挤出一条路,沿着五脏六腑间的缝隙,分出无数细密的分支包裹住米勒的心脏,让他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资本。
从米勒占据上风到再次逆转,同样过去了不到一秒。
“你什么时候洒下的种子。”米勒道,脸上一片平静。如对方所言,他在拖延时间回复体力,而对方也布置好了陷阱。这三样不被低温冻结的植物不可能生长在法蓝城郊外,它们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唯有一种可能……
“就在阁下说出那段‘虔诚’的话语时。”新主祭笑道:“我认为高塔在这方面的教育还尚有不足,阁下既然知道我是仲裁队的领队,为什么还要苦口婆心地解释?虽然您那是打算拖延时间,可我听得出来,那是一番肺腑之言。既然已经背叛了高塔,为什么还要关心敌人的死活?真是幼稚呢。不瞒您说,米勒阁下,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教宗陛下的打算,也从那时起就准备好了接替您的职责,成为新的主祭。您说的没错,您不该活下来,更不该回来。”
说完这么长一串,新主祭仿佛有种夙愿得偿的爽快感,他长舒一口气,接着正色道:
“那么,我要送您上路了,按照惯例,死囚享有在生命最后时刻说出遗愿的权利,兴许我能满足您?”
米勒平静地笑了笑,摇摇头,没有说一句话。
“很可惜。”
他耸耸肩,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然后,没反应。
响指过后,本该是藤蔓揉碎米勒的心脏,伴随着“扑塌”一声倒地,这一切完美结束……
可现在却什么都没发生。
新主祭歪着脑袋迟疑了一瞬,不信邪又打了个响指。
没反应。
再打。
还没反应。
他的脸色开始凝重起来。
摊开感知,这片林子里的一草一木、地上每一只爬虫都被尽数收入眼底,可他还是没发现哪里出了问题。
这时,米勒突然笑了起来。
他笑得癫狂,笑得夸张,笑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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