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挂彩的黑衣蒙面汉子紧随其后也飞奔向胡同口。
郑三刀跳下车疑惑的前后瞧瞧:“这究竟是咋回事?打得你死我活的。怎么又突然莫名其妙停手。如没事一般各自离去了?”
陈烨跳下车,目光望向刚才传出乌鸦叫声的阴暗角落,双目也闪动着浓浓的疑惑之色。
钱有禄笑道:“天子脚下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有,这两拨看起来都是镇抚司的人,八成是内部不和,闹内讧吧,只是险些殃及到咱们。”
陈烨淡淡一笑,隐隐觉得这件事好像没有钱有禄说得这么简单,这条胡同是京城有名的风月所在。身为最高特务机构的厂卫又岂能不知这里人来人往,喧闹嘈杂,怎么会将闹内讧的地点选在这里。
若说是为粉头争风吃醋,可他们都一身夜行衣,连头脸都包裹起来。怕人认出。更何况他们袭击马车下手狠毒,绝不像是因为自己等人误闯而突然出手,更像是早就埋伏好等着自己到来一般。
可我是初到京城,也没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又怎么会无故招惹上厂卫?
陈烨抬眼瞧了一眼钱有禄,心里一动,难道他们是想要杀他?没错,像钱有禄这样手眼通天的地头蛇一定会为某些见不得光的事招惹到更有势力的人物,这才解释的通一伙厂卫杀他,另一伙厂卫救他。陈烨暗暗轻吁了一口气,心里苦笑道,看起来我和三刀才是被殃及的池鱼。
钱有禄笑道:”这真是一场飞来的惊吓。出了胡同,我请客,给贤弟压压惊
陈烨笑着刚要张嘴,站在面前的钱有禄突然脸色一变,身子冲了过来。将陈烨撞得向边上一趔趄。
噗。陈烨耳旁传来轻微的铁器穿透**的声音,没等陈烨反应过来到底出了何事,耳旁又传来钱有禄的惨叫声。
一名身材瘦小曲线玲珑的黑衣人从钱有禄右肩肩肿骨处抽出长剑,刺向陈烨。
郑三刀长刀出鞘,一道冷冽的寒风迅疾从陈烨身前拂过,黑衣人闷哼了一声,喷涌着血箭急速倒退,身形一扭,如离弦的箭擦破夜幕。倏忽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切来得太快,躲在豹房府门内的黄锦也惊呆了,陆锋惊得脸色瞬间没了血色,身形一闪,一只脚已迈出府门。左肩被宽厚的手掌按住了。黄锦低声道:”不能出去
陆锋吃惊地扭头望着黄锦,没等开口,黄锦脸上露出了狰狞,低声道:“殿下无事,伤的是钱有禄
陆锋身子微颤,扭脸瞧了一眼蹲身扶着钱有禄,正在大声喊叫的陈烨,慢慢收回迈出去的左腿,低声问道:”黄公公,您说已知晓刚才的刺客是何人,他是谁?”
黄锦咧嘴露出白森森齐整的牙齿,阴森的冷笑道:“胭脂楼的当家粉头宋小小
陆锋吃了一惊。脱口说道:“是她?!这么说陈洪陈公公?。
黄锦的脸色已阴冷如冰:“咱家要马上进宫,陆老大,殿下就交给你了,记住主子的话,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出手搭救殿下,不可泄露行藏
陆锋忙躬身道:“卑职明白黄锦带着十余名锦衣卫沿着汉白玉铺就的跸道向豹房后门走去。
郑三刀蹲身瞧了一眼地上喷溅的血渍。站起身来,恨恨的还刀入鞘。转身走了过来。
“三刀,快扶通达兄上车,我要马上为他止血疗伤陈烨蹲在地上抱着已昏死过去的钱有禄,急声说道。“不必了,还是将大哥交给我吧。
郑三刀猛地转过身,右手握住刀柄,冷令的瞧着快步走过来,身穿大红金丝过肩绣着麒麟直被,上唇留着修剪齐整的一字胡,清秀中流露出轻浮之色的男子。
男子在离郑三刀两米远时停住脚步,躬身冲陈烨抱拳道:“在下江林。见过陈掌柜。钱有禄是我大哥。
陈烨疑惑的打量着一身锦衣卫打扮的江林,刚要出言拒绝,怀里的钱有禄轻动了一下。慢慢睁开眼,微弱的说道:“是杏泉来了吗?”
江林忙道:“大哥,是小弟来了。双目瞧着郑三刀,郑三刀闪身让开,右手依旧紧握着刀柄。警惧地瞧着江林的背影。钱有禄勉强抽*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小又晕阙了过去。
江林大惊,急忙蹲下身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大肚细瓷瓶,弄盖,正要倒向钱有禄右肩的伤口。
陈烨抬手拦住,沉声道:“通达兄只是一时情绪激荡。不妨事。药能否给我瞧瞧?”
江林脸上露出勉强的笑意。将瓷瓶递给陈烨:“我听大哥说起过,陈掌柜是官洲神医
陈烨将瓶口放到鼻端闻了闻,目露异色:“鬼见愁?”
江林一愣,目露惊叹:“陈掌柜竟识得大内疗伤秘药?!真不愧神医”
陈烨微笑着又将药瓶递还江林,道:“神医不敢当,陈烨只是一个学过几年医术稍窥医道门径的后学之辈而已
“凡是有大本事真学问之人都是这般谦逊,江林越发相信陈掌柜是神医了江林边帮着陈烨脱去钱有禄身上白底如雪绣着朵朵腊梅的道氅,边笑道。
陈烨取出银针,运针刺入钱有禄左手劳宫,紧接着又取银针轻捻入部门、水沟、心肺、三阴交以及伤口附近的扒穴。
短短数秒,钱有禄右肩洞穿的的剑伤止住了流血。江林惊佩的瞧了一眼陈烨。
陈烨伸手,江林愣了一下。恍然急忙将药瓶递给陈烨,陈烨又轻嗅了一下瓶口。问道:“鬼见愁内好像多了血竭、紫草两味药吧?”
江林挠头笑道:“这药是东厂刑名药师何泉所制,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我还真不知晓
陈烨愣了一下,边向伤口均匀的撒着药粉,边问道:“东厂刑名药师?”
江林边撕着道氅边笑道:“何泉原本是太医院御医,就因为几年前奉圣上之命去陕西为韩王殿下治腿伤,韩王从马上摔了下来,摔折了腿,王府良医所那帮子废物治了月余不仅没见好,反而摔伤的腿肿得像水桶般粗,还不住的流脓水。何泉到了韩王府,瞧了王爷的腿伤,也不知是抽了什么邪风,非要将王爷的腿砍下来。说不砍下这条伤腿,王爷就有性命之忧。韩王殿下一怒之下。将他轰出王府,还上本参了他,何泉还没到京,不仅太医院的御医干不成。还被抓进了镇抚司诏狱。也赶着这老小子命好,黄公公兼了东厂提督太监,视察镇抚司诏狱。瞧到他为犯人治刑伤,想起他曾是御医,犯的那点子忤逆犯上的罪。早就没人再提了,就赦免了他,让他做了东厂刑名药师。”
陈烨将药粉在钱有禄右肩贯通伤前后均匀撒好,接过撕好的布条小心仔细地包扎着,微笑问道:“韩王殿下驱走了何泉,想必过不了月余。就死于高热吧?”
江林震惊的瞧着陈烨:“陈掌柜是如何知晓的?”
陈烨笑而不言,心里暗道。伤口严重感染,若是不截肢,很快就会死于坏疽,这在未来时代拥有强效抗生素进行消炎都难保伤口不恶性感染,引发坏疽致死。何况是在大明朝,韩王必死无疑。
江林喘了口大气,惊叹道:“仅从江林嘴中听闻韩王病情,就已断知生死,就是华化重生,李太医在世,恐怕也远不及陈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