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沉吟了片刻,正要再次开口,数米外左侧过道内传出了声嘶力竭的哭喊尖叫声:“不要h命啊!杀人了h命啊!”喊了没两声,喊叫声就噶然止住了。
陈烨一愣,沉声道:“走,去看看。”
蒋五慌忙引着陈烨拐进了数米外左侧过道内,沿着过道走了十余米,陈烨等人瞧到两三米外一间牢房的牢门大开着,门口竟无一名牢卒看守,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有些刺鼻的煮草药的气味。
陈烨轻轻嗅了嗅,三七、仙鹤草、白及,心里一动,难不成他是在给器物消毒,准备动手术?!陈烨双目瞬间亮了。
蒋五脸色一变,刚要张嘴咆哮,陈烨低声道:“噤声,不要惊动他们。”蒋五强笑着躬身。
陈烨放轻脚步慢慢向牢门走去。牢门内传出气喘嘘嘘沙哑的笑声:“你他娘的叫的像老子弄了你一样,老子是在救你,不是害你,别他娘的狗咬吕洞宾。”
牢门内传出低闷的呜呜声,听声音好像是被堵上了嘴。
“何爷,您该不会是又、又要将他的肚子也剖开吧?”一个惊慌的声音问道。
“废话,他的绞肠痧严重到肚子里的肠子已经烂了,不将他的肠子截下来,他死定了。”沙哑的声音说道。
“何爷,依、依小的看,您还是给他开些汤药喝吧,小的虽不懂医术,可也知晓,喝、喝汤药也能治绞肠痧。”
沙哑的声音瞬间提高一度,发尖的嚷道:“用汤药?无非又是庸医那套以毒攻毒的法子,娘的,吃毒药毒虫,还不如自己买些砒霜吃了瞪眼伸腿来得舒服。”
陈烨悄悄来到牢房门口,小心的探头向里瞧去,牢房内靠墙摆放着一张长条薄木板大床,床上铺着茅草垫子,在长条床左侧挨着巨石墙壁躺着一个破衣烂衫、披头散发的人,此人小肚子鼓得像个皮球,嘴里微弱地哼唧着。
一名牢卒蹲在一个小铁炉旁,铁炉上坐着一个坑坑瘪瘪的破铜盆,呼呼冒着热气,浓重的药草味就是从铜盆内飘出来的。
在木板床靠近牢门这一侧,站着两个人,看穿着一名是牢卒,另一名身材瘦弱,穿着青标布直裰,浓密的头发在头顶胡乱挽了个道髻,望上去乱糟糟像顶着个鸡窝。陈烨瞧着这人瘦弱的背影,心里暗道,他应该就是何泉了。
在他旁边那名牢卒慌张地说道:“可、可是何爷您算上这个已经是第六个了,前五个被您开膛破肚不、不一样没命了,何爷您就发发慈悲,别祸害他们了,你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混账!你以为治病像你撒尿那么轻松吗?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老子是在救人,不是在杀人,虽然前几个都死了,但老子心里清楚,我的医治方法没错,一定是哪里做的有纰漏,你瞧好吧,这一次老子一定成功!”何泉挥舞着双手,发狠的尖声叫道。
那名牢卒哭丧着脸瞧着仿若疯子一般兴奋的何泉,嘟囔道:“这他娘的也邪了,怎么诏狱里这么多罪官都得了绞肠痧?”
何泉斜睨着眼瞧了一眼牢卒,冷笑道:“诏狱内给的吃食连他娘的猪狗都不吃,一碗干馊的糙米饭足有半碗是沙子,这帮混蛋吃下去能他娘的不得绞肠痧吗?!”扭头瞧了一眼铜盆,说道:“三驴子,稳着点火,可别让药汤沸起来,老子这还有一个混蛋要医治呢。”
“何爷您放心,盯着呢,保证不会沸起来。”蹲在铁炉旁的那名牢卒满脸陪笑着说道。
何泉满意的呲牙一笑,瞧着手里拿着的拼接在一起的两截细长翠绿的嫩葱葱管,迈步走向靠墙那侧躺着的小肚子像皮球的囚犯,咧嘴笑道:“你他娘不用哼哼唧唧装死了,放心有老子在你死不了。胡三,过来,把这混蛋的裤子褪了!”那名站着的牢卒满心不情愿的走了过来。
牢卒离开,陈烨瞧见了木板床上精赤着身子躺着一个人,手脚成大字型被绑在铺着茅草垫子的木板床上钉着的四个铁钎子上。
“何爷,要不让胡三看着火,小的过去给您帮忙。”守着铁炉的三驴子谄媚的笑道。
何泉瞧了一眼眼露求恳的胡三,呲牙笑道:“还是三驴子可爷的心意,滚去看火吧。”
胡三如蒙大赦,急忙快步过来,乜了三驴子一眼,小声道:“溜杆子舔腚的货。”
三驴子屁颠来到何泉身旁,麻利的褪着床上哼唧之人的裤子,边嘿嘿笑道:“没错,我就是溜须舔腚了,何爷是我全家的大恩人,我媳妇的病全亏了何爷。”
胡三瞧了一眼何泉瘦休干的背影,心里暗道,要不是这疯子医术高超,老子能像三孙子一般让他吆五喝六?!不就是怕有个三灾两难的,好求着他!
胡三郁闷的撇了一下嘴,转而好奇的问道:“三驴子,我倒忘了问你了,你那终年卧床连夏天都披着棉被打摆子的病秧子媳妇现在好些了?”
三驴子仰慕的瞧了一眼正在用葱管小心的从床上之人下身探进的何泉,咧嘴既得意又开心的说道:“何爷给我媳妇诊脉瞧过病,开了方子,我按方抓了三副药,这头一副药喝下,我媳妇一晚上就不停的冒汗,跟从水里捞出一般,那汗水摸上去就像冰一样,连被带铺盖都弄得湿漉漉的。折腾的我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我媳妇虽然依旧披着被子,但不再嚷嚷着让我生火炉子了,精神也好多了,还吃了一张大饼。我兴奋的急忙又将第二副药给她煎了,她喝下去,你猜怎么着,没几个时辰,她就将被子从身上拿下了,虽然依旧出汗,可摸上去,汗水也不那么冰了。等三副药喝完,我媳妇就能下地了。”
“真是神了!你媳妇可是请了不少郎中,吃了足有好几马车的草药,不仅病没见起色,反倒连床都下不来了。不怕你不爱听,我瞧着你媳妇的样子,我都以为她活不到今年夏天了。可咱们何爷出马,三副药就药到病除,何爷真是神医,不,医神!”胡三赞叹道,瞧着何泉精瘦背影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敬畏。
何泉嘴角抽*动了一下,边小心向里探着葱管,边道:“不想死,就他娘的别动,老实呆着。其实说出来也没啥,那帮子混饭吃的庸医把病治反了,老子不过是拨乱反正而已。”
胡三兴奋讨好的说道:“何爷您给小的们讲讲,他们是咋将病治反了?”
何泉斜睨了一眼胡三,又瞧了一眼冒着热气的药盆:“你小子可给我看好药盆,不然老子要你好看!”
“放心吧,小的盯着呢。”胡三一脸渴求的笑道。
何泉轻吁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接着一点点向里探着葱管,精瘦的高颧骨的脸上露出鄙夷之色:“他们瞧到三驴子媳妇五冬六夏披着被子,坐在火炉旁还打摆子喊冷,都认为是大寒之症,开的都是驱寒燥热的药。殊不知三驴子媳妇那不是寒症,而是体内冰包火。我诊过脉,通过脉象已瞧出了**分,又问过他媳妇,他媳妇从小家贫,弟弟妹妹又多,几岁就开始操持家务,洗洗涮涮不说,修房、垒坯,更是一把好手。也因为家贫,到她嫁给三驴子前,都是赤脚,因此身子是个热性体质,可嫁给三驴子后,三驴子虽然好嫖个女人,但对自己的媳妇还算不错,家里的重活都是他抢着干了,媳妇呢,就有些养尊处优起来,开始有体热爱出汗的毛病,怀胎十月,生了小三驴子,坐月子时是冬天,因为体热难耐,就偷偷开了窗,大热的身子让冷风一吹,帘全身毛孔闭死,一股寒邪入体没出来,因此就落了这个毛病。又让庸医们这么一捣鼓,不仅寒邪没逼出体外,反而用药将寒邪逼进了脏腑,真他娘的害人不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