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乖,娘给云儿买东西吃,云儿不许乱跑,在家听奶奶的话’。娘去了就没回来,听说是被金兵追赶,为全名节舍身跳崖了。就连大宋的娘娘和帝姬面对金人都甘愿解衣宽带不顾廉耻去迎合,云儿的娘真是奇女子呢。”
岳云低头,声音发颤。
“十岁那年,千辛万苦找到了爹爹。可岳云只要同爹爹哭了要娘,爹爹就会脾气变坏,一顿狠打。奶奶就说,娶个继母进门吧,有了继母,爹爹就不想娘,也不打云儿了。继母很大度,从来没虐过云儿兄妹。”
玉蝉静静听岳云讲,见岳云忽然低下头。
“有次继母从娘家带来的仆人汤婆子帮继母收拾爹爹屋中的衣物,撕了件破旧的衣衫做抹布,那是我亲娘逃难时带在身边仅有的几件衫子。当时安娘在场,她拼过去抢,又哭又闹。汤婆子说,是奶奶让她处理这些破烂物的。继母出来,通情达理,安抚了安娘,把剩下的衣衫叠好让安娘抱走。”
“这不是很好吗?我看家中的婆婆就是贤良的典范。”玉蝉感动的说,用心去体味着幼年丧母的小兄妹的凄苦。
“晚上,爹爹回来了。听说了我和妹妹对继母无礼,不容分说就抽出篾条当了安娘的面打我。安娘吓得大哭,爹爹却不肯停手,其实现在想想,爹爹无非是在告诫安娘不得对继母无礼妄议。但安娘是女孩,爹爹不好去打她,就杀鸡儆猴了。奶奶赶来时,我屁股都被爹爹打肿了。”
“那岂不是很冤枉,安娘得罪母亲,你随了受过。”
岳云忽然摇头苦笑说:“那时候真很傻,继母端来的药都我打翻,她不坏,可我不知道什么就是恨他,恨她取代了娘的位置,恨她装做我娘来安抚我。也觉得她太恶毒,当了奶奶的面对我们很好,背后却和爹爹去说我坏话害我挨打。~~其实后来才知道误会了她,都是汤婆婆自己多嘴,去同爹爹搬弄的是非~~~”
“那岂不是冤枉了娘?”玉蝉遗憾的说。
“我抱了爹爹的腰,抓了他的衣带哭诉,说不要继母要云儿的亲娘。”岳云说到这里自嘲的一笑:“然后又被打了几巴掌,爹爹说,以后不许再提亲娘,现在的娘就是亲娘。我那时候真的很倔,执意说她不是云儿的娘。直到奶奶跌跌撞撞的冲来救下我,那次我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玉蝉静静的看着岳云,岳云却用衣袖轻轻揩了眼角的泪说“:“后娘没能被赶走,反是安娘受了惊吓变得浑浑噩噩的失魂落魄一般,见到人就躲藏,见到爹爹就避开。晚上,安娘守在我床边哭。安娘说,哥哥,你不会也去天上找娘吧,你要是也走了,剩下安娘孤零零一个人,安娘害怕。”
二人在江边说了一阵,玉蝉叹息说:“八岁没了娘亲是可怜。燕奴求你不要带走她娘,怕也一样的可怜。燕奴说她九岁了,是冬月里出生的,看那个样子,比她那七岁的妹妹反显得小些。”
岳云忽然奇怪的目光打量玉蝉问:“燕奴有九岁了?”
“是呀,吃饭时她亲口说的,你没留意?”玉蝉说。
岳云忽然脸色掠过震惊,木讷的看了江水发呆。
九岁,燕奴是生母改嫁后第一个女儿,她九岁。这就是说,娘在坠崖逃命后,紧接着就嫁了人,并没有去寻找他。这样的时间才能对上燕奴九岁的事实。
本以为母亲是在寻不到他们心灰意冷后才不得已为了生计改嫁,却原来生母这么快就嫁了人,比爹爹娶继母要早两年。
岳云倏然站起身,若有所思,那神色惊骇,眉头虬结在一处。
江风吹过,岳云的头巾忽然被吹飞,惊得岳云伸手去抓,却险些一脚踩进江水里。
慌得玉蝉惊叫一声,却见岳云被骤风吹散的头发如一面皂色旗帜般在月夜暗舞,苍白的面色下眼神失色而呆滞。
“云弟,乱世求生不易,更何苦女人。”玉蝉感叹说,小心观察着岳云惊恐的神色。昔时对重逢生母的惊喜和对往事不幸的吟叹都似乎被一习江风吹散,只剩下此刻的彷徨和孤寂。
母亲是改嫁了两次,而且是在离开幼小的他和两岁的雷儿后立刻就去改嫁,母亲是为了什么?有什么难以抗拒的理由令她抛弃的自己的幼子而义无反顾的改嫁?
“官人,女人本来就是孱弱如猫的生命,总是要如藤蔓般依附男人的力量谋生。官人莫笑,你几曾见过女子抛头露面去讨营生的,当家作主的多是男人。人逢乱世不如狗,官人不要太苛求什么。或许母亲是被奸人胁迫呢?”
岳云却始终想不出亲娘是被什么事胁迫而去另嫁了人。
失望充斥了头脑,岳云忽然觉得愁绪万千,剪不断理还乱。
几日来历尽悲欢离合,岳云已经憔悴不堪。第二天,岳云匆匆告辞了韩世忠和梁红玉,带上他们的殷切祝福回鄂州家里。(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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