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她们身边时,一名柴夫背着的柴禾冷不防撞到徐长吟。柴夫似是意识到撞了人,扭身察看,孰知他这一停,紧随身后的小贩登时被撞得打了个趔趄,直往徐长吟身上歪去。徐长吟连忙避开,岂知脚下一绊,她一个踉跄就朝低矮的桥栏扑去。猝不及防之下,眼见她就要跌下桥去,见状大惊的袁珺迅疾以身挡住了她的冲势。好在徐长吟反映迅速,连忙抓住了桥栏上的兽石,稳住了身形,可袁珺却未来得急抓住稳身之物,身形一翻,直往桥下落去。
“袁大人!”徐长吟惊叫出声,伸手却未抓住他。
吴蓁儿满面恼意的扯过那撞人的小贩,抬手就挥了记耳光:“混帐东西,你们知不知她是谁?掉下去的又是谁?”
众小贩面面相觑,徐长吟急道:“蓁儿,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快去救人!”话罢,她提裾就往桥下奔去,幸而桥面离河水不高,应不会有事。
吴蓁儿将小贩一推,怒声道:“还不快滚!”
众小贩慌不迭边道着歉边朝对岸疾奔而去,不多时便消失在了林木间。徐长吟几步并做一步的奔至岸边,环眼一瞧,河面上并没有袁珺的身影。她心头一紧,焦虑的沿河大声呼喊:“袁大人,你听得到吗?”
紧随而至的吴蓁儿陡然指向河中一点:“在那里!”
徐长吟定睛瞧去,果见离岸数丈之遥处,浮藻遮掩间飘动着一截衣裾,隐能见袁珺双目紧闭着随波沉浮着,眼见水已蔓延到了下颚,显然他是晕厥了过去。
“姐姐,怎么办?”吴蓁儿急声道,“这附近人烟不见,早知如此就不该让那几人离开了!”
“不必慌张,我下去救他上来,你速去寺中找人来!”徐长吟边安抚她,边利索的脱下了绣履。
“诶?”吴蓁儿怔愣了下。
“快去吧!”徐长吟推她一把,将衣袂打成结,毫不犹豫的淌下了河。
吴蓁儿眼眸轻眯,唇角冷冷一勾,转身朝寺庙方向奔去。
幸而这片河水不深,待徐长吟游至袁珺身边时,水方没过他的鼻,也终将他呛得醒了过来。
袁珺头痛欲裂的睁开眼,赫见徐长吟担忧的脸容就在眼前。他心弦一颤,正欲张嘴,就听徐长吟冷静的话音:“你额上有伤,别说话,扶住我的肩!”
袁珺已意识到额头定然是在落水时撞到了桥栏,剧烈的疼痛正是因此而起。他强撑意识,扶住她的肩,在她的引扶下往岸边游去。他一瞬未瞬的凝视着她纤秀的背影,掌心感触着她令他悸动不已的肌肤,尽管伤口的痛楚和被水呛得撕痛不已的胸腔令他痛苦难当,他却依然愿意这样随在她身边。
终于到了岸边,徐长吟气喘吁吁的将浑身乏力的袁珺拉上岸。而一踩到草地,袁珺即觉脚步一阵虚悬,同时他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徐长吟见状连忙拍抚他的背,直至他将呛入胸腔的水咳出。
待胸口好受了些许,袁珺只觉脑袋痛得几乎要裂开了。徐长吟见状忙扶他躺下,他闭着双目,急促而疲累的喘息着,脸色一片苍白。
徐长吟跪坐在旁,拧干帕子,轻轻拭去他额头沁出的血,而一擦去血迹,就看到一条有些触目惊心的伤口。看着他强忍难受的脸,她不禁咬紧唇瓣,拈袖替他擦拭脸上的水珠。她柔腻的指尖一触到他的脸,他浑身一震,嗖地睁开了眼。
徐长吟对上他异常熠熠生辉的双眸,蓦然觉得有些尴尬,下意识的就要收回手,却冷不防被他紧紧握住。她吃了一惊,好在袁珺自知行为唐突,连忙松开,哑着嗓子致歉:“下官失态了,还请娘娘恕罪!”
徐长吟抑下心中的异样,故作无恙的弯眉微笑:“我还未多谢袁大人的相救之恩呢!”
袁珺闻言扯唇苦笑:“最后却是娘娘救了下官!”
“终归是你救我在前,于情于理都是我的恩人,待回去后我和王爷定要登门致谢!”
袁珺又闭上眼,似是在自言自语:“只要娘娘平安无事,下官又何曾稀罕甚么道谢了?”
这句似呢似喃的话,徐长吟无法不听进心里,但她也立即将这句话排出了心房。她不着痕迹的退开些许,转开了话题:“我已让蓁儿去唤人来,你暂且躺着……”
袁珺未睁目,却打断了她:“昨日,下官收到一封属名荑桑的信,信中写的是宋人朱氏的秋夜寄情。”
徐长吟略惊,想起昨晚那封属名禹玉的信笺,难道那冒名之人,并非只以他的名义送信给她,还有人以她的名义送了信给他?这究竟是何人所为,又意欲何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