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徐晃任曲军候。
袁绍等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刘修一直在赶时间,除了在九原城停了三天之外,宜梁等城他都是晚上扎营,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慰问工作,尽可能第二天就起程,像今天这样要在杨树湖停几天的情况绝无仅有。
“大人莫非是要发思古之幽情?”袁绍和陈谌开玩笑道。
陈谌负着双手,看着眼前碧波荡漾的杨树湖,心情十分舒畅,终于又看到一大片的水了。仁者乐山,智者乐水,陈谌虽然自诩为仁者,可是经过了这段时间在草原上的跋涉之后,他发现这一片湖水是前所未有的美。
“也许吧,听说刘大人精于绘事,想必对山水之美还是有一定的鉴赏力的。”
袁绍有些诧异,陈谌这可是第一次对刘修口出赞语,虽然这赞语中尖酸的意思非常明显。
“不过,我怀疑他停在这个地方,不仅仅是发思古之幽情,也许和匈奴人有关。”陈谌看看四周无人,轻声提醒道:“你忘了单于追到虎泽的事情了?”
袁绍眉头轻挑,不是很明白。
“匈奴人的继承人是左贤王,左贤王之后是右贤王。左贤王呼征和刘修发生了冲突,连洛阳都去不成了,说不定单于有意要剥夺他的继承权,那接下来的应该是谁?就是右贤王羌渠。右贤王羌渠的驻地就在这里。”陈谌指了指湖西的草原,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我觉得刘修停在这里,可能有见羌渠的意思。”
陈谌说了一半,袁绍就已经明白了,只是他不动声色的听着,以免陈谌不高兴。再说了,他也想听听陈谌的意见是否与自己相符,见识一下这个名士是不是真有见识。
“季方先生高明。”袁绍赞了一声,用马鞭击打着手掌“我还真想看看刘大人怎么对付这些匈奴人。”
“黄口小儿,他懂什么。”陈谌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匈奴人的事沿袭已久,不易有功,急则生变,他现在最着急的应该是鲜卑人才对。陛下兴师动众的让他到北疆来,现在已经快三个月了,如果他不能尽快取得战绩,把陛下给他准备的米吃完了,他还怎么在北疆呆着?到时候不仅他自己徒劳无功,陛下的脸面也挂不住。”
袁绍不动声色的笑了,他早有这种想法,只是不想表现出来,以免让人觉得他在看刘修的笑话。陈谌是名士,他可以横言无忌,自己只要不附合他就是了。要说官场上的利谋较量,陈谌那点水平和他比就差得远了。
“我想大人一定有计划,我们只要静观其变就是了。”袁绍敷衍了一句。
“唉——”陈谌长叹了一声:“陛下太年轻,那么多持重的名臣不用,却用这么一个毛躁的年轻人,就算是有功又如何,迟早还是要惹出祸事来。你看他这一路走来请了几个名士,偏偏对一个马贼那么用心,居然还以身犯险,和他在众人面前比武较技,刀剑无眼,万一有个闪失,他输了甚至死了,那该怎么办?”
袁绍眉头轻锁,他也觉得刘修在吕布这件事上做得太冒失,堂堂的一个长水校尉,居然和一个马贼较技,胜了无功,败了却是大过,实在不值当。就在他摇头叹息的时候,忽然响起急促的鼓声,袁绍吃了一惊,跳上马背向四周看去,只见东面黑鸦鸦的一片,似乎有大军袭来。
“敌袭!”袁绍翻身下马,大声喝道:“列阵,列阵!”
正在湖边休息的将士们顿时紧张起来,一个个奔向所属的战旗。袁绍手下的有近千人,从队率以上都是他的门客,不少人有从军的经验,再加上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原先的长水营将士,互相之间配合得最默契,行动速度也是最快,很快就做好了战斗准备。
袁绍在亲随们的帮助下顶盔贯甲,翻身上马,倾听着中军的鼓声。
中军的鼓声一直在慢慢的敲着,不紧不慢,将旗也保持不动,这意味着对方在安全距离以外停下了,暂时没有危险,但是也没有解除警戒。
袁绍松了一口气,悄悄的将被汗浸湿的手心在战袍上擦了擦。虽说经过了几个月的苦练,又在演习中打败了步兵营,但是这里可不是洛阳,即将到来的也不是演习,一旦开始真正的厮杀会是什么场面,袁绍既充满了期待,又有几分紧张。
战鼓重重的响了三声,然后便沉寂了,这是警戒解除的意思。袁绍一头雾水,但他还是跳下了马,下令继续扎营。
时间不长,中军派人来请,说右贤王羌渠来了,刘大人请几位司马一起去见见。袁绍恍然大悟,原来天际那黑压压的一片是匈奴人啊。他和陈谌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不约而同的笑了。
右贤王羌渠中等身材,长得很壮实,一张圆脸,逢人便带三分笑,袁绍进帐的时候,羌渠正跪坐在刘修的侧前方,恭敬的和刘修说话。他的儿子于扶罗,一个大概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跪坐在他的背后,一听到袁绍进帐的脚步声便抬头看了过来。
刘修笑着介绍道:“右贤王,这位便是我大汉鼎鼎有名的世家,四世三公的袁家子弟,袁绍袁本初,这位是颍川名士,陈谌陈季方先生。”
羌渠连忙躬身行礼,他的汉话说得非常好,如果不看到他的头发,基本感觉不到他是个匈奴人。袁绍连忙还礼。于扶罗又上前见礼,袁绍也客气的打了招呼,这才坐在羌渠的对面。
韩遂随后也赶到了,羌渠连称久仰,对他来说,金城的名士远比洛阳的名士来得更熟悉一些。和韩遂打完了招呼,羌渠转身对刘修说道:“大人麾下果然是卧虎藏龙啊,两个司马都是名士。”
刘修矜持的摆摆手:“都是诸位赏脸,不嫌我妄陋,这才来帮我。右贤王的威名我也是常听到的,令郎虽然年轻,名气也是不小。”
羌渠很诧异,如果说他还有点小名声,那他相信,毕竟他是右贤王,在匈奴中实力仅次于单于和左贤王呼征,可是要说他的儿子于扶罗的名声也不小,那就有些虚了。不过,他心里非常高兴,刘修这么说,显然是给他面子,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张修的话说得一点也不错,这个刘大人是个比较好相处的人。
他不知道,刘修之所以对于扶罗特别上心,是因为有人说于扶罗就是抢走大才女蔡文姬的罪魁祸首,而且后来五胡乱华中的匈奴人就是这个于扶罗的子孙。不过蔡文姬现在还没生,估计历史重演的可能性也不大,但是于扶罗能到河东去抢劫,自然不是个安份守已的家伙,用刘修的话说,是有反噬基因的家伙,应该重点关照。
羌渠谦虚了几句,然后和刘修说起了边塞外的敌情。鲜卑人去年冬天来了几次,都被他打败了,目前高阙塞一带防守得非常严密,鲜卑人要想突破狼山进入汉境是很不容易的。不过,这两天斥候送来了消息,说鲜卑人有异动,可能最近会有大的行动。
“大的行动?”刘修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嗯,按理说,鲜卑人要准备正月的龙祠,这个时候几个部落大人都应该赶到弹汗山,可是我得到消息说,西部鲜卑的三个最大的部落大人都在原驻地没走。”羌渠摇摇头,有些惭愧的说道:“不过,我打听到的也只是这些,具体他们是因为什么耽误了,还是在密谋入侵汉地,我也不敢打包票。大人初到此地,我担心他们听到了什么风声,想对大人不利,从谨慎起见,请大人斟酌。”
刘修眼珠一转,明白了羌渠的意思,这既可以说是善意的提醒,也可以说是一种威胁。鲜卑人就在塞外,凭汉人这点人马是挡不住的,要想保住小命,就得靠匈奴人的帮忙。换句话说,你不要把匈奴人当敌人,而应该当恩人,因为没有匈奴人,这片土地早就和汉人没关系了。
“哈哈哈”刘修大笑,端起酒杯道:“多谢右贤王的提醒。有右贤王这样的朋友,鲜卑人就是来了,我又有何惧。”
羌渠也满意的笑了,举起酒杯,谦恭的说道:“大人过奖了,我们匈奴人蒙大汉皇帝的恩赐,让我们在这里生活,这里便是我们的家。我们怎么能容忍鲜卑人来呢,自然要和汉人兄弟并肩作战,保家卫国了。”
刘修恨得咬牙切齿,***,敢来威胁我?他心里越恨,脸上却笑得越是灿烂,满口夸赞,又把于扶罗狠狠的夸了一通,然后设宴为羌渠接风洗尘。
羌渠说道:“应该是我为大人接风洗尘才是,怎么能反让大人请我呢?我承受不起啊。如果被单于知道了,单于会怪我失礼的。”
刘修很大度的说道:“没事,今天我请你,明天你请我。我想单于也不会说什么的,再说了,他最近有些烦心的事,估计也没时间来关心这点小事。”
羌渠听了这句话,心中一动,他已经从张修那里知道了接连两个大巫师遭了神谴,死于非命的事情,也知道呼征已经完蛋了,他有很大可能性成为下一任的单于。而张修也对他说了,这位刘修刘大人是天子的宠臣,他很可能会在今后的一段时间内主持北疆的战事,你要想做单于,想做得安稳,就要把这位刘大人shi候好。
他之所以主动来见刘修,就是想来探探刘修的口风,他把鲜卑人“可能”有异动的情报通报给刘修,也是想让刘修意识到他的重要性,现在刘修主动提到了单于庭的事,自然是领会到了他一片“苦心”
羌渠哈哈大笑,很豪爽的一拍胸脯:“大人怎么说,我便怎么办,一切听大人的吩咐。”!。